五人面露惊容。
再仔细一瞧,发现那一地尸体都是盗寇装扮。
五人面露崇敬之色,纷纷上前行礼,各报家门。
“恒剑武馆,钱峥荣。”
“坠刀门,王小倩。”
“寒山武馆,丛祖学。”
“八刀门,窦紫娟。”
“战枪帮,刘步衢。”
李元看了一眼五人,沉声道:“张绣。”
张绣,是他给自己这“白衣刀王”起的名字,如今在这绵州道已是真真正正响当当的名字了。
果然,他才报出名号,那五人纷纷露出见了偶像的神色,一个个化身迷妹迷弟凑过来。
李元分了酒与他们喝,他们更加开心,少年开心地眼冒精光,少女兴奋地脸颊通红,一个个“张哥张哥”的喊着。
明明是来剿匪,却变成了大型追星现场。
眼见天欲黑,“战枪帮”的刘步衢道:“张哥,天色不早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处寺庙,香火挺多,庙里的僧人也是好人,平日里多有善行。若是您不欲赶路,不若与我们一起去那儿落脚。”
李元和这群小兄弟聊得也投机,笑道:“好啊。”
他这么一答应,五人都开心无比。
沿途,李元又顺手指点了下五人的修行之道。
待到那寺庙,果是个如那刘步衢所说,香火鼎盛。
虽不雄伟,但却散发着古朴之意。
庙里的主持精通医术,便是这大晚上的还在外奔走,听沙弥说是去隔壁村子救人了。
而沙弥也和这五人相熟,很快便安排了斋饭,随后有安排了供落脚的禅房。
雪夜漫长,李元漫步在寺庙里,这庙里还住了些无家可归的人,远道而来的人。
就是半夜,还有人在正殿里拜佛。
深夜,主持从外踏雪归来。
而正殿,已无人。
李元隐约能听到正殿前的对话声。
“安山村的老王不行了,他那病是饿的,苦的,冻的。
若治却需得许多钱财购买补物才行。
他没钱买,而老衲也只给拼凑银两,给他凑了两副药。
阿弥陀佛,老衲还是未曾能救人。”主持在叹息。
“方丈不必自责,如今兵荒马乱,药材涨价,再加上年年歉收,欸.”另一个僧人正在劝说。
李元心神一动,从外走出。
方丈一愣,待看到来人,却是行礼道:“贫僧玄祥,见过张施主。”
李元没说什么,之前丐帮曾经悬赏他,所以到处都张贴了画像,这名为玄祥的方丈认识他并不奇怪。
他默然上前,从怀里掏出六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放入方丈手里。
方丈忙推脱,道:“这如何使得?”
李元笑道:“不义之财,若能用来行侠义之事,也算是一大快事!”
方丈,还有旁边的一个僧人眼中皆是闪光,然后齐齐行礼,赞道:“阿弥陀佛,张施主,真大侠也。”
李元听到“大侠”两字,忍不住露出苦笑。
他苦苦追寻“侠客道”,一寻已是年许,却怎么也无法踏过那最终的一步。
“大侠”之名,闻入耳中,实是刺耳。
方丈注意到了,便笑道:“看来张施主亦是心存无明烦恼,不若老衲为你敲钵诵经,助你静心。”
李元点点头,道:“有劳方丈了。”
片刻后,稍稍有些陈旧的正殿前,老僧与午夜烛光里提槌敲钵,令人心安的梵音悠悠荡荡地扩开,老僧嘴唇亦是动起,絮絮叨叨地念诵着经文。
李元听不太清。
但他,还是看着面前那斑驳金身的佛像。
佛像在黑暗里,面容慈悲,双眼微眯。
李元拜了三拜,继而长跪蒲团,思索着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就是迈不过这“侠义道”的半步。
他已经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来做这事。
他已经救了许许多多人。
他已经贯彻了心中的侠义,为何还是不行?
他有些烦躁。
方丈笑看着他道:“施主烦恼未去,不妨多坐会儿,老衲继续为您念经祈福。”
李元随口道:“许是满手血腥,无法入眠吧。”
方丈笑道:“佛有慈悲,亦有怒目。
施主斩的是罪业,哪儿来的满手血腥?”
李元愕然。
这方丈水平挺高啊,居然对他这么个穿越者说出了类似“斩业非斩人”的道理。
只可惜,他其实烦恼的不是这个,否则说不定还真就悟了。
方丈道:“我能问问施主,方才拜佛拜的是什么吗?”
李元愣了下。
他拜的是什么?
拜的是求个心安,然后能够早点领悟“侠义道”。
可是
忽地,他蹙了蹙眉。
毫无预兆地,他明白了。
他拜的不是佛,是他自己的欲望。
他救了许多人,这是善行,可他的目的,依然是欲望。
他的欲望不是“贯彻侠义”,而是达到更高境界。
他一边救人,却又一边在暗中卖着“七品顶级兵器”,而他卖出的那些兵器,每一把都会惹起腥风血雨,让不少人无家可归。
他一边镇压着丐帮,却又一边做着这江湖黑暗的幕后首领。
他一边行侠仗义,却又一边清晰地知道有些事他管不了,也不该管。
毕竟,他从来没想过成为一个满腔怒火,悲天悯人,为国为民的大侠。
试问这样的他,又如何是“侠义”?
“施主?”方丈见他似乎走神,轻声喊了声。
李元回过神来,道:“抱歉,方丈,我自己走走吧。”
“施主请自便。”方丈笑道。
李元走入古殿外的风雪,仰头深吸一口冷气。
忽地,他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部电视。那电视里有个长生之人为了成为强者,隐姓埋名进入各大帮派,学习各种功法,之后又融百家功法于一身,创出神功。他曾是武林盟主,也曾是九五之尊,是正道魁首,也是魔道魔头,可偏偏是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长生之人却不敌一些后起之秀,甚至成了笑话。
某种程度上,此时的他与这位长生之人何其之像?
“原来如此。”
李元想通了,他放声大笑起来。
本不是“侠客”,又如何能走得通这条侠义道?
他不是个好人,却也不是坏人,他只是想在这个世道里好好地带着家人活下去的人。
“终究还是得等种子成熟啊。”
笑罢,他又叹息了声。
不过,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也非没有收获。
首先是他的势力巩固了,有绵州道的势力做支撑,唐年在云山道发展的还是挺顺利的,这让他有了退路。
其次是他明悟了“种子成长”的过程,有了这明悟,他就可以去有目的地催熟种子。
次日,早。
他和那五名年轻侠客分别,待到某处荒山,他褪去衣裳,又摘下腰间那把平平无奇的刀,略作思索,凌空而起,在一旁的山崖绝壁上凌空挥书“张绣埋葬于此”。
石屑纷飞之间,李元翩然落地,将刀和衣裳丢入坑中,立了个衣冠冢,然后仰头又看了看那绝壁上的六字。
六字银钩铁画,刀势盎然,充满了霸绝气概,若有后人来此,从这六字之中有所参悟,也算是一桩机缘了。
风悠悠,云悠悠,晴光落照
李元哈哈一笑,洒然转身。
这侠客的生活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排除了《千里侠客观想图》无法通过践行获得,李元顺带又排除了《南山鬼雨观想图》。
因为“妖刀”的那种意境,他实在是很难契合。
剩下的便是《公子骑鹿观想图》了。
这图是一种淡然洒脱随意之心,和他的心境最为契合。
可再仔细一想,其实也不尽然。
他并没有那种放下一切,超然物外的洒脱。
这一想,李元也是无语了。
看来,下一步除了磨砺自己的铸兵手艺之外,便是去催熟种子了。
他终究还是要把他创出的功法给发扬光大,那么.才能加快他踏入下一步的速度啊。
回归后,李元在神木殿内城待了一阵子。
外面,各种惨烈厮杀的信息传来。
而他则只要铸造兵器,就可以了。
之后,等他想要再正大光明地外出时,却不行了。
城门的守卫说是得了上面的命令,不可让李师再出城。
李元顿时怒了,那几个守卫可怜兮兮,几乎是要跪下劝他返回。
李元也没让这些小家伙为难,便返回了,反正他真要出去,这些人也拦不住,甚至发现不了。
很快,姑雪见匆匆而来。
神木殿找与他相熟的副殿主,也算是表明了自己“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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