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见生父李暨呆呆望着自己,久久不说话,李寿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唔?”被小儿子一番呼唤,李暨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沉声问道,“唔。方才,你在养心殿外可曾遇到老三?”
“……”傻子都看得出大周天子此刻心不在焉,又何况是李寿,想了想,李寿低声说道,“方才在殿外遇到……”
望着小儿子那古怪的表情,李暨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之前已问过一遍,咳嗽一声,他不动声色问道。“对于老三的呈请,你怎么觉得?――如实说!”
李寿闻言心中微微一惊,试探着说道,“三哥此番力挽狂澜,此功劳足以封王……”
“嘿!”李暨哼笑一声,不置褒贬,在打量了一眼李寿后,淡淡说道,“长孙家那个丫头,没有提醒你么?”
李寿愣了愣,他这才意识到生父话中深意,沉默不语。
见此,李暨直起身子来,压低声音说道,“那个丫头已经提醒过你了吧,将老三外封为王,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可听你的意思,你似乎主张要替他张罗此事,你究竟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我……我觉得三哥此番确实是出力不小……”李寿张了张嘴,结结巴巴说道,毕竟他是被三皇子李慎一番话挤兑得没有办法,这才答应了此事,而不是像李暨、长孙湘雨那样,凡事从利害角度看待事物。
“……”李暨闻言皱了皱眉,再度躺回龙榻上,淡淡说道,“愚不可及!”
本来李寿就对生父报以诸多抱怨,听闻此言,心中更是不悦,不假思索反问道,“那依着父皇的意思呢?”
“……”似乎没想到李寿竟然有胆气反驳他,李暨闻言一愣,继而细细思索了一番,叹息说道,“这还真是问住朕了……”说着,他抬起头来,望着李寿沉声说道,“不后悔么?――或许有朝一日,你会后悔今日做下的决定!”
似乎是听懂了李暨话中深意,李寿正色说道,“谢安曾经对儿臣说过,哪怕有时候你已明确知道有一人即将犯罪,可当此人确实犯下罪之前,你却无权捉拿他,也无资格去指责他,倘若在他犯罪之前你便这么做了,其过在你;反之,则其过在他!――非你负人,乃人负你!”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望着李暨,沉声说道,“儿臣与父皇不同,不会因为些许征兆便去加害他人!”
“呵,可有时候,未雨绸缪也是必须的,等真正到大雨倾盆,那可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至少我问心无愧!”
“……”李暨闻言不禁为之动容,意外地望着李寿,望着他脸上那极度明显的不悦。
李暨隐约意识到,他这个小儿子仿佛还是白纸一张,未曾经历过世道阴暗的渲染,换句话说,他正处于人生最至关重要的一个阶段,很容易会受身旁人的影响,近朱则赤、近墨者黑,他日后会成为明君亦或是暴君,都取决于他身边的人对他的影响。
事实上,叫正处于这个人生阶段的小儿子接任皇位,是极其危险的,因为他或许会将大周社稷引向万劫不复的末日,但是眼下的处境,却容不得他做过多的思考。
李暨很清楚,在太子李炜与五皇子相继倒台、三皇子李慎退出皇储之争、八皇子李贤又昏迷不醒的眼下,他的小儿子李寿已摇身一变,成为最得力的皇储人选,毕竟他身后有着诸多冀京派系的支持。
当然了,李暨也可以即刻召四皇子李茂回京,可问题在于,支持李寿的一方,已控制了冀京大部分的势力,再者。文有长孙湘雨,武有梁丘舞,裁断有谢安,李寿身边已汇聚起了一些年轻的贤才,更重要的是,由于谢安的关系,梁丘家、长孙家、吕家会鼎力相助,相对而言。长年远居边陲的四皇子李茂,却得不到冀京众多世家的支持,因为那位生性耿直、自负的皇子,曾经在年幼时得罪了不少冀京世家的年轻一辈,而眼下,当年那些在李茂拳头下哭着求饶的世家公子,也已经长大成人……
盘算着心中的诸多顾虑,李暨心下有了主意,轻叹一声,故意用意外的口吻感慨道。“不过,真是叫朕感到意外啊。到最后,竟然是我李暨最不成器的儿子占了大势……”
正如李暨所料,李寿闻言双目一凛,眼中露出几分怒意,却咬紧着牙关,闷不吭声。
见此,李暨心中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嘲讽,继续说道,“运气。亦是一种才能么?”
“……”
“难道不是么?”目视着李寿,李暨讥讽说道,“从头到尾,你有做什么么?――西境平叛,全靠谢安与长孙家那个丫头,你只是坐享功劳而已!――此番逼宫变故,亦皆赖长孙家那个丫头的谋划,借助梁丘家那个丫头的东军,借助卫尉寺的荀正,就连你平日里最不喜涉险的三哥,此番亦步入危境,替你除掉了太子,而你呢?你做了什么?”
“……”李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毕竟,他确实是什么也没做。
“朕还记得,你对朕颇有怨言,对吧?”
“……”
“当时朕怎么说来着?――朕二十余岁登基,前后御驾亲征数回,北扫蛮夷,南覆前唐,将我大周地域版图扩展一倍有余,似这等功劳,前无古人乎?――作为朕的儿子,你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何以敢对朕指指点点?”
“……”李寿闻言胸口起伏不定,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愤怒。
见此,李暨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朕还轮不到你等小辈指手画脚!――要想评价朕,先掂量掂量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有资格来评价朕!――而眼下的你,还不具备这个资格!”硕到这里,李暨抬头望向李寿,慢条斯理说道,“不服气么?不服气也无法改变,朕乃大周历代最是英明神武的皇帝这个事实!”
李寿闻言咬了咬牙,微怒说道,“亦是最自负、最狂妄的皇帝!”
“……”李暨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目视着李寿讥讽说道,“自负?狂妄?有意思……朕方才已说过了,你没有资格来评价朕!――除非你做得比朕更好!”
李寿胸口起伏不定,闻言怒声说道,“我会做到的!――到时候,我会在父皇陵碑上刻上以上那一番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暨抬头哈哈大笑起来,淡淡说道,“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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