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不叫人省心么?
皱眉望了一眼远处面无表情的太子李炜,望着他眼中的冷意,谢安心中暗骂。
“谢大人?”见谢安默不作声,褚熹淡淡说道,“谢大人何以不言语?”
谢安闻言回过神来,拱了拱手,微笑说道,“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褚熹皱了皱眉,淡淡说道,“老夫乃太子少师、殿阁首辅大学士褚熹……”
“哦!”谢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下暗自说道,就是你这个老匹夫啊!
也难怪,毕竟谢安早已听说过有人在与他的便宜老师阮少舟争抢下一任丞相的位置。
一想到方才在太和殿外,阮少舟曾说过,不必跟这个老匹夫客气,谢安心中一笑,在思忖了一番后,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啊,下官的底细,褚大人竟然调查得这般清楚……那么,褚大人想说什么呢?——是想说,下官曾经身份低贱,是故不得担任朝廷要职么?”
褚熹闻言深深望了一眼谢安,摇头说道,“谢大人误会了,老夫亦知[英雄不问出处],老夫只是想问,谢大人未曾参加过广陵郡乡试,如何有资格参加冀京的会试呢?”
看来这个老匹夫是打算咬住这件事不松口啊!
谢安不禁感觉有些遗憾,在他看来,若是褚熹咬住谢安曾经的微末身份,那倒是好办,然而,面前这个老匹夫显然也不简单,只咬着谢安不曾参加过广陵郡乡试这件事不放,这让谢安感觉有些头疼。
直到如今,也只能咬死口了!
想到这里,谢安淡淡一笑,摇头说道,“褚大人真是将下官的底细调查地清清楚楚,不过呢,却有一些出入……”
褚熹闻言双目微睁,似笑非笑说道,“谢大人的意思是,谢大人曾经参加过广陵的会试?”
“对!”
“呵呵呵,”褚熹抚须大笑,继而脸上笑意一敛,沉声质问道,“那为何广陵郡的考官,对谢大人没有任何印象呢?”
“这不奇怪啊,”谢安淡淡说道,“当初下官只是一介草民,毫无地位、名声,广陵郡的官员自然不认得下官!”
“哪怕谢大人高中榜首,为广陵郡乡试解元?”
“对!”
“……”望着谢安那一脸无赖的神色,褚熹微微皱了皱眉,思忖了良久后,摇头说道,“事有反常必有妖……谢大人既然是以广陵郡乡试解元的身份到冀京参加会试,然而广陵郡的官员却对谢大人毫无印象,谢大人觉得,这话说得通么?”
“这有什么说不通的?”望了一眼褚熹,谢安似笑非笑地说道,“褚大人身为殿阁首辅大学士,与下官同朝为官,下官不也是不认得大人么?连丝毫印象也无哦!”
“……”褚熹闻言双眉紧皱,在深深望了几眼谢安后,意有所指地说道,“谢大人可真是巧言善辩啊……”
“大人想说什么?”打断了褚熹的话,谢安轻笑说道,“大人是不是想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唔?”褚熹愣了愣,诧异问道,“谢大人为何会这般觉得?”
“直觉!”
“直觉?”褚熹好笑地摇了摇头,竟没有意识到被谢安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饶有兴致地望着谢安,说道,“既然如此,谢大人如何看待自身?”
心中冷笑一声,谢安耸耸肩说道,“怎么看待自身嘛,下官倒是不知,不过下官可以肯定的是,大人年幼时必定是相当聪慧!”
话音刚落,殿内响起一阵嗤笑,谁都清楚,谢安这是拐着弯骂褚熹老糊涂。
褚熹闻言双目一眯,冷冷说道,“哦?谢大人的意思是,老夫已年老昏昧么?”
“这可是大人说的,”谢安嘿嘿一笑,待见褚熹眼中露出几分不悦之色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顾左言他说道,“下官斗胆问一句,大人有没有听过[欺老不欺小]这句话?”
褚熹闻言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在望了一眼谢安后,冷冷说道,“还请谢大人指教!”
“不敢不敢,”谢安微笑着拱了拱手,继而问道,“大人贵庚?”
褚熹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夫今岁六十又二……”
“六十二啊,”谢安轻笑一声,继而望着褚熹说道,“下官今年未及十八……”
“那又如何?”
“这还不简单?——大人诸般为难下官,无非是为了打压下官,大人贵为殿阁首辅大学士,而下官仅仅只是一介五品官,无论是资历也好,岁数也罢,自然是斗不过大人的,因此,下官只能忍……忍十年!十年够长了吧?十年之后,下官二十八岁,正当年,而大人呢?恐怕早已在土里边了!——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知,大人还敢说自己不是年老昏昧?!”说到最后,谢安的语气逐渐加重。
“你!”饶是褚熹,闻言心中亦是大怒。
而谢安却不给褚熹说话的机会,走上前一步,冷笑说道,“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恩必报!——下官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今日大人如何为难下官,十年之后,只要下官依然在朝中为官,便要如何为难大人学子、后嗣!十报还一报!——这就叫做[报应循环]!”
“你!”褚熹气地胡须乱颤,手指谢安微微颤颤说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谢安,你敢威胁老夫?”
“威胁?”谢安冷笑一声,撇嘴说道,“这叫[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下官此番讨贼有功,而大人却今日这般为难下官,下官记住了,日后,必有回报!”
眼瞅着谢安眼中那满是威胁的神色,褚熹气地心口涨痛,一手捂着心口,一手颤抖地指着谢安,竟气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气愤填膺的褚熹,哪里还记得其他,甚至于,就连被谢安中途转移了话题都未意识到,只剩下满腔怒火。
漂亮!漂亮!
痛快!痛快!
高明!高明!
见殿阁首辅大学士褚熹竟被谢安气地站立不稳,胤公、阮少舟、长孙湘雨、孔文等人心中暗暗称奇。
就连天子李暨亦是为之动容,不住地打量着谢安。
而至于殿内众臣,亦是被谢安这一席话说得心中难安。
对啊,这谢安如今才不到十八岁,十年之后,他正当年,反观殿内众朝臣,有多少人能活到那十年之后?
一想到这里,殿内朝臣望向褚熹的目光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之色。
可想而知,一旦日后谢安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褚熹的儿孙、子侄势必要遭此牵连,就算今日褚熹扳倒谢安,那又如何?
那谢安乃是东公府梁丘舞的夫婿,忍十年,照样能入朝为官,可褚熹呢?如谢安所言,多半是早已入土了,到那时,褚家恐怕要遭殃了。
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厉害关系吧,褚熹望向谢安的愤怒目光后,隐隐浮现出了几分不安。
什么叫做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望着殿阁首辅大学士褚熹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天子李暨心中倍感好笑。
真是想不到啊,这个与宣文较量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今日竟然栽在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小辈手里,还栽地这般狼狈不堪!
想到这里,李暨望了一眼自己数十年的至交胤公,尽管此时胤公依然是闭目养神,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事物,但是李暨依然注意到了胤公嘴角处那一丝淡淡的笑意。
“好了好了,”挥了挥手,天子李暨打着圆场说道,“褚爱卿的调查,想必是有出入之处,似谢爱卿这般有真才实学的俊杰,自然会在广陵郡乡试中展露头角,至于广陵郡的官员为何对谢爱卿毫无印象,多半是双目昏昧罢了……”
“……”褚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再望了一眼冷笑不迭的谢安后,拂袖回归队列。
一来是天子李暨金口玉言,二来嘛,褚熹也意识到自己方才丢够了脸面,不想再与谢安胡搅蛮缠,丢人现眼。
望着褚熹气地胸口起伏不止,天子李暨暗自好笑,继而咳嗽一声,对谢安说道,“话说回来,谢爱卿方才言语,亦有不妥之处!——望爱卿自勉,日后休要再犯!”
谢安闻言拱手一记大拜,恭声说道,“是,陛下!——微臣遵旨!”
“既然如此……”环顾了一眼殿内众朝臣,李暨轻笑说道,“谢爱卿,念你这番讨贼有功,朕升任你为大狱寺正卿!——诸爱卿可有异议?”
殿内众臣面面相觑,摆着于贺、褚熹这两个前车之鉴在眼前,哪怕是太子李炜一党的朝臣,也不敢再行插嘴。
毕竟方才的事已足以证明,这谢安虽年幼,但可不好欺负,尤其是那句[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谁愿意得罪这么一个人物?
纵然是恨谢安恨之入骨的太子李炜,望向谢安的目光亦不觉有些复杂。
他不得不承认,这谢安确实是一个人才,只可惜,二人如今的关系,已恍如水火不容。
今日扳不倒这谢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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