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弘武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冀京东公府――
如同往常一样,大清早,梁丘舞便在后院的校场习武,但是不知怎么,今日的她,总有些魂不守舍,难以做到刀人合一。
虽说刀势依旧是那般沉重,飒飒作响,但总觉得少了些许气势。
终究,梁丘舞停了下来,拄着那一柄比她人还高的宝刀
,望着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
从旁,伊伊早就捧着毛巾等候着,见此,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干毛巾递给梁丘舞,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小姐今日总感觉不怎么尽兴呢……小姐想念安了么?”
“我想念他做什么?”接过伊伊手中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梁丘舞有些言不由衷地说道。
“当真没有吗?”脸上浮现出几分捉狭的笑容,伊伊眨眨眼睛问道。
梁丘舞面色微微一红,没有说话。
见此,伊伊笑了笑,继而抬头望向天空,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喃喃说道,“离冀京一个多月了,也不知安眼下如何?每日可曾吃好,睡好……”
瞥了一眼伊伊,梁丘舞转身朝着放置茶水的小几走去,口中淡淡说道,“你太惯纵他了!――男儿历经磨难,方可成就不世之功……战场,恰恰就是最佳的磨练!”说着,梁丘舞从面前的小几上拿起一个水囊,颇为豪气地向嘴里灌着。
“可是小姐……”伊伊紧步追了上去,犹豫说道。“小姐不担心安么?他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呼!”补充完足够饮水的梁丘舞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水囊中剩余的水尽数浇在头上。任凭那冰凉的水顺着她微微泛红的长发,顺着裸露的双肩流淌下来。
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梁丘舞沉声说道,“不是还有那个女人么!”
“湘雨姐?”伊伊歪着头问道。
瞥了一眼有些疑惑的伊伊,梁丘舞皱眉说道,“尽管我很看不惯那个女人的用兵方式,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是用兵的行家!”
“用兵的方式?”
“嗯,那个女人所奉行兵法,是不需要将领的兵法!”
“不需要将领?”伊伊闻言睁大了眼睛,震惊问道,“这种事能办到么?”
“办得到!――在战役打响之前,提前规划好所有的一切,判断出敌军的反应。再将计就计……这个女人,在战斗打响之前,便已计算好所有的得失……以最微小的代价,换取最辉煌的战果!”
“好……好厉害!――奉行这样的兵法不是?”伊伊疑惑地望着梁丘舞,想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会报以那么强烈的厌恶。
瞥了一眼懵懂不解的伊伊,梁丘舞皱眉说道。“还不明白么?――在那个女人眼里,根本就没有麾下部将这个概念,所有士卒,都是她手中的棋子……在开战之前,她会判断那些棋子的利用价值。没有价值的棋子,就视为可牺牲的弃子……换而言之。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是否能活着从战场归来,完全取决于她对他们的价值衡量……”
“这种事……”伊伊吃惊地捂着嘴,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不需要麾下的部将临机应变……更确切地说,她最恨有人这么做,因为那样,会导致她的全盘规划出现差错……有些时候,她就是故意叫人去送死,为的就是将敌军引入圈套之内,继而一举歼灭……她将这称之为
!”
“点眼?”
“嗯!那是弈棋中的术语,在对手的关键位置下子,叫对方无法形成两个活的眼位来确保大龙的生机……简单地说,就是故意让那个棋子去送死,以换取对手整条大龙!”
“这……用兵与弈棋,可以混为一谈么?”
“对那个女人来说并没有没什么区别……那就是她长孙湘雨用兵的本质!――毫无人情可言的兵法!”
“怎么会……”伊伊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多半是觉得梁丘舞所说的长孙湘雨,跟她记忆里的长孙湘雨,有着决然的不同。
瞥了一眼伊伊那难以置信的神色,梁丘舞微微摇了摇头,抬头望向天空。
在冀京,谁都知道倾城双璧指的就是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但是比起四姬之首的
梁丘舞,长孙湘雨在整个大周的名声,则相对要小得多,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当初长孙湘雨用高阳八万百姓作为牺牲,从而助梁丘舞与李茂击退了那十万北戎狼骑后,兵部的某些官员,在暗中是这样称呼这个女人的。
【夜之鸩姬】,长孙湘雨!
就好比饮鸩止渴,明明已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却又无法抵制那份诱惑,欲罢不能,越陷越深。
――与此同时,洛阳――
自李寿与谢安率援军赶到偃师后的第五日,河南府洛阳终于展开了时隔多日、规模庞大的战事。
在战斗打响之前,在洛阳城南侧大概四五里外一处山上,李寿、谢安、以及长孙湘雨三人登高远望。
从旁,三百名东军神武营的士卒围绕三人护卫着。
这里,是中军所在!
“我等是不是隔地太远了些?隔着四五里,恐怕不好发号施令啊!”说话时,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