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玄机。
喊了一阵却丝毫未见外面有任何动静,枯羊难免绝望了。
他知道,魏虎以及这座金陵城肯定是遭到了什么浩劫,以至于魏虎分身乏术。不曾察觉到这边的火势。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他枯羊的不详预感验证了,魏虎当真战死在外面……
一想到这里,枯羊只感觉心口有些发堵,轻叹一声倚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梁丘皓、卫邹、伊伊、谢安……
他的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容,有的已然亡故,有的尚活在世间。
想着想着,魏虎那爽朗憨厚的笑容跃入了枯羊的脑海。
枯羊眼中流露出几分哀伤。
而就在这时,枯羊突然听到旁边的铁栏发出铛铛地声音,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旋即惊地倒抽一口冷气,猛地跳了起来。
他瞧见了什么?他瞧见一个浑身燃烧着烈焰的火人,正吃力地用双手抓着铁栏,努力地将站起身来。
“阿……虎?”
依稀认出来人面貌的枯羊整个人都呆住了,脑海中猛然跃出魏虎临走前的那番话。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此时的枯羊,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双眼中涌出的泪水,浑身颤抖地望着魏虎。因为他从魏虎焦黑的前胸、双手手掌意识到,魏虎果真是硬生生从酒窖内那片活人难以逾越的火海中爬过来的。
“阿虎……阿虎?――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此刻的魏虎似乎已听不见枯羊的声音,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了已烧得通红的铁栏。
“哧哧――”
一阵白烟伴随着丝丝烤肉般焦味传到枯羊鼻腔。
“咣当!咣当!”
铁门摇晃了几下,但是旋即便再没了反应。
打不开铁门……
魏虎打不开铁门,因为他没有钥匙。那把钥匙尚在他那些已被赵诚所杀亲兵手中,在其中一名亲兵手中。
反应已变得极为迟钝的用他已无生气的眼眸茫然地望向四周,旋即又将目光放在铁牢内那已然被火焰所逼近身边的枯羊。
魏虎在心底大喊着,然而嘴里却未曾吐出半个字,哪怕是模糊不清的单字。因为他的身体早已坏死,支撑他坚持到这里的,仅仅只是一股意志。
模糊的视线依稀瞧见好兄弟枯羊正冲着自己大喊着什么,魏虎心下笑了笑,尽管枯羊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咣当!咣当!”
魏虎死命得摇拽着整扇铁栏杆,似乎打算将整扇铁栏杆从厚实的砖墙中拽出来。
可要知道,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也未见的能够做到,又何况是眼下的他?
“啊……”
可能是见自己的努力丝毫未有回报,见铁栏杆纹丝不动的魏虎突然发出一声好比野兽哀嚎般的巨吼。
身后的烈焰已愈燃愈旺,甚至连他的头发也已燃烧起来,可他却仿佛丝毫未曾察觉到痛楚,愈加发狠得摇动着铁栏杆。
“咔嚓……”
一声脆响从魏虎地胸腔传来,紧接着,一股焦热地鲜血喷了枯羊一脸。枯羊这才意识到,魏虎的全身都在吱嘎吱嘎作响,仿佛突然间就会散架。
“哧……”
“哧哧……”
鲜血乱溅,此刻的魏虎好比是个到处穿孔的破袋,体内的鲜血从他身体的各处迸shè出来,弄得枯羊全身鲜红。
“阿虎……阿虎……算了,算了吧……”枯羊用哽咽的语气劝道。
然而魏虎却不听他劝,或者说,此刻的他已听不到枯羊的声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吼――!!”魏虎的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不似人般的吼声,全身血筋根根暴裂,那等凄惨模样,已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咣当――!”
在枯羊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整扇铁牢栏杆竟被魏虎从坚实的砖墙中拔起,而与此同时,魏虎的身体亦瘫软了下来。
“阿虎!!”
大吼一声,枯羊冲出牢门将魏虎扶住,紧忙用手拍灭他身上的火焰。
似乎是依稀间瞧见了枯羊惊慌失措的脸孔,魏虎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枯羊的手。
枯羊震惊地瞧见,魏虎竟然咧嘴笑了一下,一如往ri。
终于,握紧的右手松开了,啪嗒一声垂落在地。
再看魏虎,方才还一脸狰狞的他,此刻面sè竟是那般的祥和而平静,甚至于,仿佛还带着几分得偿所愿的喜悦。
或许,他对这个世间还有诸般留恋:他还未助他效忠的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击退周军、复辟南唐;还未成为天下闻名的猛将;还未成婚生子……
但是,他救出了他的好兄弟枯羊,哪怕之前的那个承诺纯粹只是出于玩笑,但是这个男人亦履行了。
所以,他的脸上没有遗憾与不甘。
士,为知己者死!
死而无憾!
“阿虎――!!”
怀抱着魏虎的尸体,枯羊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
大周景治五年五月三ri,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麾下猛将、金陵太平军主帅、六神将之天权神将魏虎,亡故,享年二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