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试探问道,“承,你当真……当真那般憎恨李慎么?”
说这话时,李延心中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李承用那种惨无人道的手段杀死秦王李慎老母、妻儿的那一幕,尽管当时他吩咐皇陵龙奴卫照办,但不可否认。他其实也有被李承的手段所吓到。
“憎恨?”用沾湿的布擦了擦脸,继而随手将其丢在一旁,李承沉默了片刻,忽然反问道,“彦堂兄可知我为何这般急着要找秦王李慎报仇?――事实上,我等当时原本不必这般主动,坐等冀京的人来求援便是!”
“这也正是为兄所纳闷的!”李彦环抱双手静静听着。要知道正如李承所言,他们在半年前本可以坐等冀京朝廷、甚至是天子李寿本人向皇陵求援。但是,李承却在听说了此事后。主动前往冀京与朝廷交涉,甚至,还费心费力地说服了那些本来抱反对态度的龙奴卫兄弟。
虽然当时李承的解释是还金铃儿一个他兄长李炜当初欠她的人情,但是说到底,这个解释依旧有些牵强,毕竟李承这样做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不瞒堂兄。事实上,我对李慎那厮的恨意,是越来越淡薄了……”望了一眼李彦,李承低声说道,“虽然我一宿宿地回想那时皇兄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但是,心中对发生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李慎的恨意,却在这三年中逐渐地淡忘……就算我勉强自己去牢记,却也无能为力……”
堂堂五爷李承,也遇到了如太平军第三代主帅梁丘皓那样的痛苦之事,只不过梁丘皓是逐渐忘却了心爱女人刘晴的容貌,而李承可是逐渐淡忘了对其三兄秦王李慎的憎恨。
倘若谢安在这里的话,他或许就能明白,何以李承对李慎的憎恨会变得那样扭曲,原因就在于李承在逐渐淡忘那份憎恨的情况下,强迫自己牢记这份血海深仇。久而久之,这份憎恨便扭曲了。不再是为了杀兄之仇而找秦王李慎报复,而是为了报复而报复。
换而言之,如今五爷心中的,其实并非是对秦王李慎的恨意,而是此生誓要手刃杀兄之仇的执念!
“对那李慎憎恨与否,宽恕与否,那皆是我皇兄的事,至于本王要做的……就是将李慎那厮送去见皇兄!”说着,安陵王李承披上战袍,一抖披风,转身走向屋外。
“……”望着李承离去的背影,李延为之动容。尽管他未曾彻底理解,但是从李承的眼眸神色、以及语气中,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真好啊,有这么一位弟弟……对吧,李炜?”淡然一笑,李延迈步跟上了堂弟李承。
大周景治四年十一月十六日,安陵王李承率周兵四万、皇陵龙奴卫四千余,对襄阳南城门展开这几日来最为凶猛的一战。同时,周军主帅谢安亦遥相呼应,配合李承,攻取襄阳东城门。
然而当安陵王李承率军抵达襄阳南城门下时,他却意外地发现,城墙之上,秦王李慎他竟然现身了。
不得不说,当看到秦王李慎主动现身时,李承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皇三子李慎可绝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用李承的话来说,这厮就是只会阴沟里算计人的鼠辈!
但是今日的秦王李慎……
“有意思……”五爷舔了舔嘴唇,嘴角边露出一个看似有些诡异的笑容。
“怎么了?”李延疑惑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堂弟,继而,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头转向襄阳南城楼方向,惊声说道,“难道是……是李慎本人……么?”
“啊,不会错的……”眯了眯眼睛,安陵王李承跨坐在战马下,仰望着城楼上的秦王李慎,冷笑说道,“不过,还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啊,那位三皇兄……阴沟里的鼠辈,原来也有那般血性么?嘿!”
[你是怎么才能看出那究竟是否是秦王李慎本人的?]
怪异地瞅了一眼安陵王李承,李延抬头望向站在城楼上的秦王李慎,实在是看不出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毕竟在他看来,所有的李慎或其替身都是一个模样。
而就在李延暗自疑惑不解时,安陵王李承策马上前了几步,抬头望向城楼上的秦王李慎,令人意外地用颇为平静的语气淡淡说道,“三年前,本王说过,哪怕是坠入阴曹,本王也会回来,将你拉入地府!――如今,本王来了!”
“啊!”秦王李慎应了一声,用同样淡然的语气说道,“三年前,本王也说过,随时恭候老五来找为兄复仇!――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哼!”
“嘿!”
一时间,仿佛整个战场的气氛都凝固了,两位皇子殿下凝视对方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仿佛能激起阵阵激烈的火花。
“擂鼓!”对视半响,两位皇子殿下异口同声地喝道。
“咚咚――!咚咚――!咚咚――!”
两军的战鼓同时擂响,双方士卒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兵器。
谁都清楚,这是一场足以影响大周国运、以及整个天下是否能得以安定的战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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