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也不想开兵见仗吧。”
把汉那吉大声道:“乌恩奇,你别傻,回家我才不,爷爷老婆为自己娶,却把老婆我的送人家,这口气,怎么我咽得下,你看我明营这里,真正恩义,有一克常哥在,吃也好,穿也好,住也好,我不回家,赶紧你也过來吧。”
俺答在远处听得清清的,气得在马上直拍腿:“这小混蛋,真是反了他了。”【娴墨:妙在国事家事混成一潭,作者第二集中借隆庆口宣家国之论,处处有应,处处有显,】
乌恩奇开始用蒙语喊话,王崇古为防有变,忙让人将把汉那吉送回衙门保护起來,
常思豪手按城垛,大声道:“俺答老汗王,刚才把汉王子的话,你也听得见吧,并非我们有意诱拐,也非劫掠挟持,是他自己來的,本來按照我们大明的律法,拿下虏酋及其子孙者,可赏万金,封侯爵,但把汉王子慕我大明礼仪之邦、千年文化【娴墨:这是小常胡吹牛了,汉族有什么千年文化,鲁迅先生说得好,中国人千年都在想做奴才和想做奴才而不可得之间挣扎,所以有文化也是奴才文化,有什么可吹的,】,故此來投,我们天朝上国不能这么做,如今我们怎么对待他,你也看见了,想要人不难,我们是好朋友,我大可以劝他回心转意,不过呢,我也有个条件,倘若你肯把赵全那一干大明叛徒送回來,交我们依法处置,再对天盟誓,以后不得再犯我边境,那么一切都好说,要是想凭武力來攻城抢人,呵呵呵,那只怕是打错算盘了,我此次从京师來,带过來戚大人新造的二百门炮,正想放放,听个响儿呢,【娴墨:句句都是吹,】”
赵全在旗下一听这话,面如土色,连声道:“大汗不可听他胡言,得陇者望蜀,他这是离间之计,分化咱们。”
俺答拢须沉吟,赵全对自己实有大功,但把汉那吉毕竟是亲孙子,以后汗位继承就指望他了,
正这时,身后有人禀:“禀大汗,一克哈屯和三哈屯已到大寨。”
俺答听这话打了个激凌,忙拨马道:“撤,撤。”
队伍刚转过身來,就见背后尘烟起处,一彪人马赶到,为首一辆八马并辕勒勒车,上面坐着个威壮胖大的老太太,头扎黑绒抹额,上嵌红宝石,左手扶枯藤杖,指头上戴着橙蓝紫绿四个大戒指,细眉毛横横着,双眼皮眯眯着,腮帮子沉沉着,旁边坐着三娘子钟金,车驾两侧随行的都是腰胯弯刀人高马大的蒙古女侍,俺答一见,不住叫苦,赶忙到车前下马,扶着车辕道:“你怎么來了。”
只见这老太太怒眉一挑,老眼翻圆,喝道:“你瞒得我好。”
俺答一缩脖颈,差点吓尿了裤子,
这老太太乃当年号称草原神熊的腾格里图龙之女、俺答的原配正印大夫人,自小身高体壮、勇力过人,俺答年轻时出去平定各部族,这位一克哈屯在家中坐镇,有一次率二百名守家的妇女,趁夜击退过來袭的卫拉特精兵五千,还用手中套马杆在乱军中活捉敌方主将,从此威名远镇,草原人称“旭丽山”,一來这位大夫人对土默特部的发展功高至伟,比俺答还受人尊崇,二來是英雄之女,且有神话色彩,常受民间供奉,三來年轻时打架,俺答沒一次赢过她【娴墨:壮哉,家暴是可以提倡的,】,因此俺答在外英雄威武,回到家最怕这个老婆,
把汉那吉之父铁背台吉死得早,因此把汉从小就交由这位奶奶抚养,祖孙间感情最好,尤其俺答上了岁数越发贪图享乐,左一个右一个地娶妻,一克哈屯早看不惯,但老夫老妻,加上草原风俗如是,也便放任不管,只一味疼爱自己这孙子,这次把汉一气投明,她还被瞒在鼓里,钟金留守,暗透了消息,老哈屯冲冲大怒,这才赶來,
俺答家里这点事,草原人都清楚,因此这会儿周围铁卫军一看老汗王的样,都心中偷笑,故意侧过脸去不看,【娴墨:点一笔围观的更妙,】
一克哈屯沉着脸:“吾孙何在。”
俺答老脸好似一张奶皮子,酸酸地、皱皱地,不敢正眼看她,低声道:“在大同城中。”
一克哈屯用藤杖“咚咚”墩着车板:“孙儿在人家手里,人家想杀就杀,你还带兵围城,你想逼死他吗。”
俺答缩眼嘟哝道:“那我有什么办法。”
一克哈屯怒道:“你沒有办法,难道我有办法。”乌恩奇忙过來道:“大夫人息怒,明军方面有把汉王子的朋友遮护,生命上暂无危险,不过要对方放人,还要满足条件。”
一克哈屯见他说到这不说了,料知这条件有些为难人,甩腮又转向俺答问:“人家提什么条件。”
俺答抿抿嘴巴,低头蔫蔫地道:“他们说,要绑了赵全一干人,交换。”
“哼。”一克哈屯斜楞着他,下巴歪歪着往右耳根上撇,好像“多大个事儿。”的意思,手中藤杖伸出來,“梆梆”敲着俺答的脑袋:“即中国要汝头,吾当与之,吾只要吾孙也,【娴墨:笑崩,此语出自高拱的工作回忆录,原文一字不差,作者以这三个小短句为基础,凭空构出这一段老夫妻会面情景,思來如家庭肥皂剧,家国国家混成一体,可乐之极】”一招手:“走。”
大车调头,轱辘轱辘,寨也不回,直接回草原去了,
眼瞅人都走远了,俺答把手里马鞭子往地上一摔,跺脚大叹:“嘿呦,这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