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蹙。这女人总不会是为了我说我在想“楚楚文慧”而哭?转念仍是和颜悦色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主人那么喜欢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她,折羽也好希望——主人会这样将我放在心上……
胡扯!拓跋孤突然打断她。若非她此刻生着病,只怕他便要将她推了开去。苏折羽,你究竟懂还是不懂,有些人除非时光倒转,否则今生再无可能相见,我才不得已放在心里——我放你在我面前,就是因为我如今心里已经放了太多人,再放不下你!若硬要我将你,将这十年都放在心上,旁人我又哪里放去!
苏折羽身体轻轻一震,忆起他昨晚说的那句“我每天都在这里,何须你挂念”,竟是一样的味道,胸中竟突然五味杂陈,不知该当幸福,还是失落。
原来只有当见不着一个人,无法再放在身边的时候,才放在心里么……苏折羽喃喃道。那么究竟是在主人心里幸福,还是在主人身边幸福呢?
你想在我哪里?
我……
她想说两个都幸福,可是手背叫他的手覆住,这感觉如何不叫她希望会永不消逝——这莫不就是那在身边的幸福?在心里——只是后人臆想的幸福,只是那不得在身边的惆怅,只是那个“不得不”而已吧?
我想在主人身边……
她转过脸,竟第一次没了顾忌,向拓跋孤唇上吻去。她也在学着相信,有些事,他是不会轻易生气的。
如是良久,苏折羽忽还是一阵羞惶,猛然而退。拓跋孤自然并不会愠火,只是瞧着她莫名羞到极点的脸色,饶有兴趣。
我只没想到你也会有如此嫉妒之心。他微微摇头。苏折羽,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不……不是嫉妒,我——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如楚楚姑娘,无论如何也……也替代不了她……
替代?我何时要你替代她了?我捡了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上路,难道是为了叫她替代文慧?
苏折羽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拓跋孤觉出她仍有几分发烧,便着她再躺下了,道,便算会有错觉,错觉之后,你还是苏折羽——你是替代不了她,这话没错;可她若活着,也替不了你。你为何突然这么在意文慧?
我昨晚……苏折羽怕他生了气,忙急着向他和盘托出。其实不只是昨晚,我之前就总是想到——我去楚楚伯家里的时候,见到一幅画。
一幅画?
就是……楚楚姑娘的画像。苏折羽咬唇。我每想到这幅画像,就会……就会有方才那些……那些不好的念头。
哦。拓跋孤明了她所指,笑笑。就因为我替她画过像,没有替你画过,你便要哭?
不……不是……苏折羽的被子已拉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是她那么……那么温柔地看着主人,主人看她的时候,也一定很……只是……只是想到……想起来……
你还想我怎么看着你?拓跋孤大笑起来。俯下身去直视着她的眼睛。苏折羽,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你来。
苏折羽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怦连跳了三下,似乎已快要冲出了腔子。拓跋孤三个指头在她额上戳了一戳,起身道,苏扶风的信我写好了,要听听么?
苏折羽一时怔住,停了一停才嗯了一声。
信很简单,便是约了苏扶风十天后在徽州城东墙下相见。苏折羽听他念毕,犹豫了一下,道,要十日后么……
十日太久?拓跋孤将信折起。我却还觉得太快了——你伤还没全好,若非知道你着急,我便该写二十日。
为什么呢?去见扶风,该也没什么危险的。
那也不见得。拓跋孤道。不过我想了想,或者上次朱雀山庄挑起的事情,她会知道一些内情,所以……早点去问问她也好。
主人要一起去吗?
你想自己去见她?
不……不是……只是……她停顿了一下。若主人也去,扶风……扶风不知会怎么想,不知会否有些警觉。
信就是我写的,她想怎么想?拓跋孤道。不过若非你受了伤,我原也不必去的,你替我把话问出来,只怕还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