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紫电汇聚,空中一声炸响在大殿之中,明慧只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心中猛然一跳:
‘冒谛骨…雷头首!’
大羊山设立,本就有头首之职,冒谛骨正是其中佼佼者,背景深厚,以性情暴烈,铁面无私著称,已经闭关多年了,如今被唤出南下,足见大羊山的恼怒!
‘哪个吃的瘪,要撒气撒到我头上!’
可他冷汗方出,眼前的和尚已经如同跳动的紫电一般,到了身前,锁住他的咽喉,竟然当着莲花寺的释土,将他一把拎起,狠狠地砸落在地!
“轰隆!”
金色的地面顿时炸开蛛网般的裂痕,浓烈的紫电冲上他的脸庞,让他喷出一口金血来,本就未复的伤势更加严重。
明慧却浑然不惧,冷笑道:
“魏王…是到了玄巢了罢…是打杀了哪个高修,头首竟然这样恼怒。”
见他骨头硬成这副模样,冒谛骨反而停顿了一瞬,那张金刚不动、怒目而视的脸庞上雷霆弥漫:
“那角山已经被他攻破了…连文道凭…都被他打伤捉着收起来了…都是仰赖了善乐道的大功啊…”
他语气中讽刺与恼怒并存,却见明慧没有半点惧色,大笑道:
“该!那老东西自以为有些本事,靠着疗点伤笼络人心,向来没有好脸色…”
冒谛骨没有听到解释,心中的火苗顿时往上突,松手抬脚,轰隆一声踩爆了他的金臂,淡淡地道:
“你为私害公,纵容释敌,我不同你废话,让堇莲出来见我。”
“为私害公,纵容释敌…好好好…”
明慧听了这话,立刻抬起头来,双眼盈出泪水,道:
“我是为私害公,纵容释敌,好,那不过是争夺金地,大欲、慈悲害死我师尊,又算个什么!”
冒谛骨大骇,怔在原地,盯着眼前的和尚铮铮地道:
“问我师尊?怎么,诸位同道将我师尊打杀了去,倒还来我释土里找他来了——怎么,这一次是要赖我师尊自己修行修死的?”
冒谛骨瞳孔中的火焰凝结,脸庞上的冰冷也迅速被错愕取代,他怔怔地看了地上的和尚一眼,道:
“堇莲折了?”
“怎么可能!山上都不见有钟敲响!”
“怎么可能?”
明慧双眼赤红,眦目欲裂,双唇颤颤,道:
“头首既然前来问罪,何必多言?是,我莲花寺是不曾阻拦李周巍,自捉我回去,叫大欲、慈悲再杀了去!”
这话却真带了几分情绪——虽说堇莲假死还生,可起初他真被吓得面色苍白,心中说不恨是不可能的,这一瞬真是字字泣血,满心憎恶。
听到此处,冒谛骨的手竟然情不自禁的松开了,怒目金刚的脸上有犹豫与后悔,声音也软了下去,低声道:
“堇莲与我同为八世,一夕有陨,我大羊山岂能不知!”
明慧冷笑:
“师尊的真灵,早就不在我释土了!”
“二道交手,害我师尊,魏王虎视眈眈,我善乐不封锁消息,稳定释土,难道等着他发觉,打到寺里来不成!”
冒谛骨一瞬哑然,顿时站也站不住了,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转过头去,明慧却得寸进尺,恨道:
“不过是法相多年不现身,头首也未免太欺压我道了…一边将我师尊围杀在大陵川,一边还要我这些师兄弟出去拦截魏王…看来我莲花寺一天不满门皆灭,大羊山是一天不肯罢休!”
他泣道:
“可我问头首一句,西边围我师尊,欲除之后快,东边大势惶惶,要我师兄弟填麒麟之欲壑,这…换做头首,恐怕已经愤而打上山去了吧。”
冒谛骨终于维持不住了,这和尚心思有几分赤诚,明白了眼前之人是不敢骗自己的,心中暗叹:
‘他心意不知几分真假,莲花寺不肯尽力也必有其事…可八世的堇莲被害死,那必然是咽不下去,哪怕善乐道有千错万错,什么错比八世摩诃的性命还大呢!他们做得过了!’
于是羞愧地松了手,把他扶起来,道:
“是我莽撞了…莲花寺上下,深受其害…我忝为头首,必有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