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走入殿中,几个符灵傀儡立时迎了上前问候。
陈珩也不用他们招呼,将法力放出,微一招手。
觉察到他的气机,正部玉树摇动,缓垂了一条枝干来。
一枚果实就自枝头坠下,如倦鸟投林般,轻盈坠入他掌心。
“陈珩,真传弟子,共积大功八件:献《大涤真功》一册,随于世通征隅阳国,拓土有功……”
在握住果实的刹时,便有一道讯息传入心田,赫然就是陈珩所积功德和为得功所做的种种施为。
这便是正部玉树的一桩神异之处了。
此树所结果实名为“命果”,同玉宸登记造册过的修士乃是一一对应的干系。
非仅记录了诸修平生所积道功,且同诸修也是性命相连。
一旦有玉宸修士在外遭劫横死,那与他对应的命果同样也要枯萎灰败,从枝条掉落下来。
这时若有精天机占验的前辈愿意出手,便可过这枚命果,反向推算出身死修士的所在。
若那前辈当真神通厉害,便是算得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而除命果之外。
正部玉树所结的叶片也并非什么凡物。
这些叶片乃是派中特意颁下的诸般任务符令。
或为除魔捉鬼,或为展土开疆,或为救济抚难,或为宣扬教化,或烧汞炼丹,又或为正本清源。
凡此种种。
着实不胜枚举!
而若是完成了任务交代,根据事态的轻重缓急之别,派里也自会有大小不等道功赐下。
这便是玉宸诸修所言的“揭榜”了。
修士只要在叶片上留下自家印记,便可算作应承下来这事。
此时在看过自己命果后,陈珩信手望空一掷,那果实便又稳稳回到了枝干上。
同时随着他心念一动,瞬有数百玉叶缤纷飞落而下,绕身旋飞,好似舞蝶翩翩,看得人眼花缭乱。
“山阳国内邪修、尸妖做乱,扶立伪主,流掠三川,国中道脉山形观不能制。剿平乱兵,能安然四境,得小功百五。”
陈珩随手捻住一枚飘至眼前的玉叶,心念一探,便也得知了这枚玉叶中所载的事由。
不说百五小功算不得多大数目,且那山阳国似在东弥北境,与怙照所辖的北域土地都相离不远了。
故而陈珩也只是略扫一眼,便也不多看。
其实似这等宗门任务,倒也并非是先到先得。
不是任谁手快拿到了枝上玉叶,便能够由他独占了此项。
只方才山阳国的那枚玉叶上,便留有了三道法力印记。
这说明至今为止,已是有三名金丹真人,揽下了山阳国之事。
而至于三人当中谁又能得到那百五小功,自然各凭本事。
谁能够最快使山阳四境安然,戡乱除奸,拿得证据来回宗复命,那谁便是最后赢家。
因此缘故,玉宸弟子在功德殿揭榜时,向来便是广撒网、多捞鱼,有枣无枣,都得打上个三杆。
也不管最后是否能做成,只要遇见合适的,便要玉叶上留下自家印记。
此时陈珩心念一转之下,又是继续自那数百玉叶中探寻起来。
“勷公山中有千年顽石通灵,自号为大尊神灵、地母嗣子,取人血以祀天……”
“东鳌乡地脉被污,秽气徘徊,需以雷火之气消退浊垢……”
“信国太子应梁暗修百目邪法,横刑惨酷,荼毒万姓……”
“碧宏地月笼山中,有三法云文洞府出世,万里内,乾坤显兆,虚实相逆……”
“普济天昏夜同于白昼,一日二十四震,五星陨在仲州,而余火尤灼,玉宸道脉阳固观、委气观、抚延派,满门俱灭……”
……
自边域小国的顽石通灵、地脉被污,再到大国社稷不稳,储嫡投魔。
直至是域外的地陆洞府出世、天宇骤然生变种种……
玉叶上所载的任务事由林林总总,可谓无所不包。
而其实早在陈珩入得正殿时候,几个同在殿中的弟子便认出了陈珩身份,只是见他看得认真,便也不好擅自上前打搅。
两炷香后。
正捉住一枚玉叶的陈珩忽点点头,微微一笑。
他起手一指,便在玉叶上留下了一道法力印记,形似剑痕,深深烙进其中。
“羲平地,葛陆,灵正观……这方地陆同虚皇天间距离并不算太过遥远,大抵在同一方位。而在葛陆当中,近年来还屡有天降草出世的踪迹,被世俗中人视为龙影?”
他眸光一敛,心下暗道:
“如此一来,似这羲平地,便是需去走上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