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见贾环跑了,自己也慢慢地回了房里。呆坐着想,自己是不欲多生事的,能与父亲通信固然是好的,只是为这个给贾环添麻烦就不好了,且也给父亲生事,还是婉言推谢罢了。只是此后二三日,每每见着贾环,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又是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她,到让她不好意思说了。
这一日贾环又喊住她,笑嘻嘻的给他一叠纸,道:“这是我给林姑父的书信,姐姐给我瞧瞧可有什么不妥没有?”林黛玉只好接了,见那竟是一厚叠红格纸,便先笑了,道:“怎么用这个纸写信呢?”贾环忙道:“我练小字还没几日,写的着实见不得人!若那么写了恐有不恭。还是大字略强些。”林黛玉也不说什么,展开只来,只见头一句写着:林姑父万安。林黛玉忍不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贾环似受惊的猫儿一般睁圆了眼睛,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林黛玉笑而不答,仍往下看。却见后头多少页写的都是林姐姐如何如何,举凡居住、衣食、学业、长辈、平辈、仆下,事无巨细一应全写到了。林黛玉不由心中感念,却忽见连贾宝玉砸玉之事也被细述一番,便嗔道:“写这些个闲话做什么?没的白白费了这么些纸张。”
贾环笑道:“咱们写信不就是为的让林姑父知道姐姐过的怎么样。若只略说寒暖平安怎能使人放心!我猜姐姐也不好意思这么写,故我全写了!姐姐看着还有什么要增补的没有,我替姐姐写上!”林黛玉便笑道:“不用你替!我自己写了明日交给你便是。”贾环便笑了,林黛玉又道:“难得你一片盛情,可让我怎么谢你呢?”贾环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这点力量,也只能做这点子小事。若能略解林姐姐切切之心、林姑父倚闾之思,就是我的心意到了。”
林黛玉听了不觉滴下泪来,正待要说话,鹦哥走来说老太太呼唤。林黛玉忙擦了泪,还了贾环信纸,跟着鹦哥去了。贾环展开信,皱着眉细看了一回,口里嘟囔道:“方才她到底笑话我什么?”
林黛玉在贾母座前承欢一回方回了屋。先指了件事将鹦哥遣去,让雪雁备下笺纸。提笔先一气写了十几句问候的话,然后笔势一顿,竟无可写之言了。贾环那封信将她的话几乎写尽,让她这正主儿只剩好笑的份儿了。因想了想,反写起贾环之事。将贾环怎么让她写信,又怎么让她看信,又跟她说了些什么话,皆一一写明。又道贾环年纪尚幼,无人教授尺牍,书信或幼稚可笑,然其诚心正意又使人感篆五中。因又想了想,还是未将贾环读书欲请先生的话写上,恐贾环别有心思,不便代其行事。然后又写了好些请放心的言语,方才搁笔。待墨迹干了,亲自装好封了口,夹在一本书里。
第二日,见了贾环便笑道:“环兄弟上次要借的书在这里,拿了去吧。”贾环心中大喜,他如今借着林黛玉的幌子跟林如海通信,这第一回只写了些平常事,下一回可就不是这样了。到时他便要照着这封信的罗嗦劲儿,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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