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欢一身素衣,脂粉未施,头上荆钗尽处。
带着婢女,或者说被婢女压迫着,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或许是来之前哭过,她眼尾泛红,面色憔悴,身姿瘦弱摇摇欲坠,一看就不是很好。
宾客们目光看着,却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讨论着这是要做什么。
即便早已经知道今日的宴会是镇国公府为了道歉而摆的,可是但从沈亦欢这模样看来,更像是被逼迫过来的。
沈亦欢眼中饱含恨意。
所有人都逼她,二叔逼她,亲爹也逼她。今日之后,她堂堂镇国公千金就将彻底名声扫地了,在京师再无容身之地。
所有人都不顾她死活,仿佛认定了她就该牺牲。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管别人呢?
白姐姐说的对,当别人都不爱你是,你自己更要爱自己。遇到不公平的事就要大声说出来,若自己不为自己喊冤,还能指望谁呢?
沈亦欢指甲狠狠陷入肉中,眼神中多了一抹孤注一掷的癫狂。
她若是活不下去了,别人也别想活着!
姜棠看着沈亦欢走来,对方的表情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果然,才这么想着,沈亦欢已经走到了她和萧胤寒面前,然后在所有人目光之下,毫不犹豫的对着他们重重一跪。
那清脆磕地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让人头皮发麻。
下一刻,少女沙哑讥讽的声音响起:“王爷,姜夫人,亦欢为自己的少不更事向你们赔罪了!”
沈亦欢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再搭配那坚毅的模样,不像是道歉,更像是不屈嘲讽。
周围一瞬间安静,她这一跪瞬间坐实了众人心中猜测:她,果然是被逼的啊!
所有人不敢说话,可是看过来的目光却带着同情与指责:
同情是给沈亦欢的,指责则是给萧胤寒的。
你好好一个大男人,欺负人一个女孩子,简直不要脸!
“咚”的一声,萧胤寒手中的酒杯被重重放下,他周身的气势凛冽锐利,看着沈亦欢的眼神阴郁乖戾,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了。
两相对比,即便沈亦欢以往的形象是刁蛮任性的,但在萧胤寒的衬托下忽然变得楚楚可怜起来了。
门口,南宫嘉悦刚一踏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心中觉得不对,下意识就像过去骂沈亦欢:
你自己差点害死了棠棠,怎么还好意思做出这副受委屈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别人不知道真相,就能随便颠倒黑白了?
谁知道刚要动,就被身边人轻扯住了衣袖:“郡主姐姐,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先等一等吧。”
纪雨凝柔柔的道:“你不是常说姜棠姐姐聪明机智吗?这种小麻烦她肯定能解决的。实在不行你再过去也可以啊……”
“没必要!我现在就……”
然而就是这么一耽误,她还是错过了最佳参与的时机。
那边,姜棠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在萧胤寒之前开了口:“沈小姐,这是何意?”
她脸上面不改色,心中却知道如果任由沈亦欢这么“道歉”,那么都不用等到宴会结束,“容王仗势欺人”的名声就该传开了。
沈亦欢却就等着她这一句话,抬起头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反问:“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吗?先杖打,再让我爹将我关起来,接着逼我向你当众道歉,承认你姜氏多么受宠……怎么,你忘了?”
“嚯——”
周围发出不小的吸气声,众人看着姜棠的目光都变了。
人群之后的镇国公更是脸色瞬间惨白,看着沈亦欢的目光像看个陌生人:
她这是要不管不顾的拖全家人一起下水啊!
萧胤寒的脸色如意料之中变得难看恐怖,周身形成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狂厉气势,看着沈亦欢的目光仿佛看一个死人。
沈亦欢强迫自己同他对视,心却在怦怦直跳,心中又怕又期待:
就像纸条上说的那样,只要容王敢对她动手,那么她立刻就会昏过去。
堂堂大梁王爷和弱女子当场争执,失手伤人,到时候再大的错,也都是他的错了。!
“看来你是不想活了,那本王成全你。”
眼看着萧胤寒就要发怒,姜棠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王爷。”
萧胤寒动作一顿,头也没回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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