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沣看着换好装束的梨裳愣了愣,眸光暗涌,顷刻间便完全隐了去。上千从怀中掏出一枚简单大方的珠钗递过去说:“用这个把头发挽起来,中州人没有银色的头发。”
梨裳倒是没太在意玄沣给自己的珠钗,随手接过来给头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转身看见琉璟也正看着自己。二人目光相撞,她发现他正纠结于那衣服复杂的带子,随即便明白了,琉璟虽说是个冒牌的云神,可他毕竟也以神的身份生活了十九年,穿衣打扮这种事何须劳烦他亲自动手,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
梨裳无奈地走过去,琉璟像是一个被人撞破心事的小孩,尴尬地别过头去。她没有说什么,细白的手灵巧地给他系好带子,帮他整理好衣摆,再次抬头看他时梨裳发誓她看到他的脸颊居然微微泛红,如同初春的桃花一般。
他这是在害羞么?他在害羞?天哪……
梨裳好不容易忍住要溢出唇边的笑容,拿起一只袜子和靴子蹲在他面前,“抬起脚。”
琉璟极听话地照做。
他的脚掌瘦长白希,五指纤长,指甲饱满整齐,梨裳只觉得自己看得都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帮他套好,拿起了另一只,“右脚。”
“不用这只我自己来。”
梨裳暗笑,琉璟说话速度还从来没这么快过呢,没有丝毫地停顿。她抬头一看,就见到他莹白的面庞中那颇为可疑的红晕。
待终于穿戴完毕,两人的脸上都带有红晕,只是一个是因为忍笑忍得幸苦,一个是因为害羞尴尬还得强装镇定。玄沣在一旁抱着肩膀,总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情愫,还好最后都披上斗篷,掩盖了一切情绪,于是浅川的百姓便看到一个俊逸的公子带着两个阴森森的黑衣人近了城。
浅川的城墙很高,由灰黑色的巨石一块一块堆砌起来,城门后的道路笔直而平整,地砖整齐地码在一起,两侧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店铺,木制的房屋结构,外层绘涂着各色彩漆,招牌和旗帜交错,街上穿流着行人和车马,颇带韵律的吆喝声为整座城市更添几分繁华。两个穿着黑色斗篷遮盖严实的人在大街上走,还是有些惹人注目的,不过看他们的人大都带着种“这俩人有病”的怜悯或“这俩人是怪人”的畏惧,但不管是哪种,都没人敢走在两人周围五尺之内,估计是怕两人突然发疯或是传染点什么怪病之类的。所以梨裳与琉璟虽是比较引人侧目,但却十分安全。
在大路上走了一会儿,玄沣便带他们拐向东市。转过一个街弯,面前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破旧的茅草屋,歪歪扭扭的酒家招牌,地上的砖缝间还长着青草,然而却不荒凉。有很多衣着破烂的人生活在这里,或倚着门坎晒太阳,或扛着重物匆匆而过。一副贫民区的景象。
中州的建筑与云境自然无法相比,无论是在南北两朝,梨裳都未见过如此破烂不堪的地方,玄沣贵为皇子,想必也未住过这样的地方,如今带他们来到这里,看来这位轩辕国的皇子处境确实窘迫,也只能低调地混进贫民区来掩人耳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