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横贯天际的乳白色光带从明月中垂落,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随着其无限的延伸,而一同飞往虚无之外。
星雾弥漫,一艘金色的船破开浪潮,在浩瀚的海洋上航行。
两根纤细的手指从水面划过,于涟漪之中捏起一朵雪绒般的灰烬,然后看向一直等候在甲板上的北武。
“我都知道了,没关系”
绫罗环肩的瑶天真宰轻轻将那朵灰烬捏碎,足以贯穿宇宙在虚空中开辟一方空间的光与热便在其指尖升腾散去。
“那是个麻烦的家伙,即使到了这一步还剩下这么多手段,要你独自对付他确实有些困难,更何况你这位未来的小师弟拜在我门下时,了解了不少大愿天宙的隐秘。”
她坐在船头,身躯微仰撑在边缘,双足如霜垂放外侧,随船身晃动轻点愿海,船头和船艄向上翘起,像挂在天边的新月。
“但算算时间,也快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诸天城的事宜。”
瑶天真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空灵,可又能听出一丝喜悦:“待到愿果成熟之际,将上任城主留于虚空诸界内的影响,同化为众生之愿的圆满。”
“弟子不明白。”北武说道。
“不明白什么?”瑶天真宰仰头斜视后方,微笑道:“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对其余九位真宰出手,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一直瞒着你?”
北武抬头看了眼对方,旋即低下头,他没有离去也没有说话。
“大愿天之主已经死了,被苏霖彻底杀死,再无复苏的可能。”瑶天真宰说道:“包括另外二十几位,天妖皇也在其列。”
北武真仙闻言,浑身一颤满脸的惊恐不定,他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羁的疯狂之语却又不得不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无形的恐怖压迫力几乎形成了实质,从记忆深处那遮天蔽日的血鸦,从那妖化元神的恶意,从自我被撕裂到复苏,再到近来诸天城内与苏霖屈指可数的见面中浮现。
“你这位未来的小师弟很出色对吧?托他的福,我也有机会能够迈出那最关键的一步。”
瑶天真宰收回目光,抬头伸出右手,瑶界之外的九天如丝带一般飞入穹天悬挂的明月,见到这幅旖旎的场景,她惊艳世间的笑容更甚几分:
“那座诸天城,本是留给你作为脱离愿身束缚的传承,一开始而言对我也并不怎么重要”
“可他偏偏为了拖延时间,将桓羽太清那边的探子给骗了过去,还撒下了一个弥天谎言,吓得太清帝姬那女人和那一那方世界叫什么来着”
“那群谨慎的家伙又把宇宙本身的痕迹一同消弭了么?”
瑶天真宰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隐隐记得是有一界存在,其最擅长的便是以入微至极的变量,无形之中带来惊天剧变。
“二十七位宙皇舍身封印万界吞噬者于一界,饶是我当时收到太清帝姬传来的讯息,验证愿主已死之后,也已经相信了九成以上。”
她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些无奈,接着说道:
“可这件事反而让我有了底气,既然只是一道残留影像,那这大愿天宙的一切便该选出新的继承者,大愿船也该迎来新的主人。”
“若要干涉其留在大愿船内的烙印并取而代之,则必须收集与烙印对等或更多的众生之愿进行冲刷,诸天城残留在诸界的庞大影响,恰好能作为替代品。”
“无论太清探查到的信息是真是假,我可没时间等到印记与愿主的残影自然消散。”
六百多年的时间,往日来说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可对如今瑶天来说却太长了,其中的变数多到让她产生了庞大的压力与紧迫感。
可当她真正跨出那一步,获悉真相之后,却发现这事远比什么不切实际,封印大魔的禁区要来的离奇。
一人之力.
北武真仙嘴唇微微抬了抬:“所以是师尊你需要诸天城,从来都不是为了复苏大愿天宙之主。”
“我如今不就是大愿天宙之主么?”瑶天笑了笑,说道:“我要瞒过其余几位真宰,也要防止愿主的残影做出什么不好的反应,而你是一具愿身。”
北武真仙自嘲地笑了笑:
“恭贺师尊,就是不知我从数百年前复苏的那一刻起,还有千万年来,一路种种恩赐,是否也在师尊大愿法的收束之中?”
“重要么?”瑶天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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