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圆历1519年夏
北海,亚尼萨兰岛,中央公墓。
这个黄昏的乌鸦格外得多。黑色的翅膀纷乱地从布满青苔的墓碑前飞起,掉落的羽毛在半空打旋。海峡尽头,浪涛冲刷着海湾堤坝,落日以亘古不变的苍凉壮丽迎接夜幕低垂。
赖恩放下摄影包,取下外挂的碳纤三脚架,准确地摆好角度,为他即将拍摄的作品做好全面准备。作为专业的摄影师,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和捕捉景色的光线和色彩呈现最完美的那个瞬间。
镜头里的天地,纵横在乳白色墓碑间的小道因为长期被踩踏而呈现出狼毫一般的椒盐色,被风吹得很淡很淡的苍穹宛若唯美的梦境,落日余晖在厚厚的云层缝隙间蔓延出微微的紫色,将洁白悠扬的云朵勾绘出孤寂的色调,如同葬礼上飘扬的素缟。远处有一道朦胧的山脉的轮廓,山体被落日的光染成墨色,成片的高大棕榈树静守山崖上方,仿佛古老神话中的擎天神阿特拉斯。
静谧错落景致太过变幻莫测,赖恩拿着旁轴机拍快照,从狭小的取景框中看到镜头外面的天地,赖恩在一瞬间竟满心沮丧。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得无法用一只镜头囊括。
天色真正暗下来,山岚风烟飘渺,林立的墓碑撕扯着山风,发出呼呼悲鸣,连教堂的钟声也成了悠远的安魂曲。
赖恩打了个寒战,迅速地收拾着摄影器材,遮光罩、uv滤镜、清洁剂、胶棉脂、镜头纸、气吹、刷子、去油专用镜头液、闪光灯及长链线、快门线、暗袋、胶片、旁轴机、单反机……
摄影部的成员总取笑他小题大做,在摄影包里塞那么多多余的东西,因为他们需要拍得只是悬赏犯的人头照,而不是艺术照。不过赖恩对此却十分执着,他每到一处都会拍摄当地的风景,并细细做好记录,为了追求好的拍摄效果,他一直使用定焦头,因为定焦头广角端的歧变和炫光不会那么严重,即使这会加重体力负担,但他仍然固执地坚持着。
缺乏体力,锻炼就好了,就算是负责拍照的,他也是海军啊!
亚尼萨兰岛的中央公墓埋葬着历代守护国王的护卫,中央公墓围绕盘绕圣地而建,圣地则是王族和贵族们的死后通往天堂的安眠之所。
中央公墓周围常年都有警卫守着,普通的观光客必须取得通行证才能进入公墓游览,至于圣地,除了贵族,平民是严禁进入的。
所以更多时候,游客会选择去亚尼萨兰的教堂进行朝拜。
赖恩背着摄影包走出公墓,望着渐暗的天色疲惫地打起哈欠。
中途和公墓的警卫打了个招呼,赖恩懒洋洋地朝着酒馆走去,公墓外就一间酒馆供游客休息,传说在神圣的公墓附近进行任何违法的行为都会遭到天谴,淳朴的人们一直相信着这个传说。所以在公墓附近,人们大多规规矩矩,人口混杂的酒馆也很少发生事故。
因为这个缘故,赖恩难得地放松了神经。
不过意外总是有的……
“小姐,这里禁止卖、淫……”
“你他妈说谁是卖、淫的?!”
气急败坏的尖锐吼声震得赖恩鼓膜胀痛,他的脚步一滞,僵硬地抬起脖子,望向不远处的酒馆,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被警卫拦住了去路,女子娇媚的面容带着薄怒,斜挑的眉梢被眉笔画得尖锐而锋利,浓密的眼睫如同细长的蜘蛛腿妖娆带毒,质问的目光也被勾画的眼线绘出魅惑之色,棱形薄唇隐忍地紧抿,黑衫半扣,露出白皙的肌肤和好看的锁骨,银丝项链垂至胸口,手术刀型的银质吊坠衬得肌肤有种透明的质感。
赖恩被那手术刀型的吊坠晃花了眼,女子纤细的手腕一转,一把银亮的手术刀已经抵在警卫的脖颈上,赖恩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他飞快地跑到女子身边进行阻止:“塞琪,别乱玩手术刀啊,会出人命的……”
锋利的刀刃压迫气管,只要再深入一寸,气管就会被切开,这位眼力不行的菜鸟警卫脸色发白,语无伦次:“你……你这个婊……唔唔……”
赖恩连忙捂住警卫的嘴,防止他再爆惊雷。
“赖恩,听说把气管切开,人还能活好几个小时。”塞琪唇角一勾,左手一晃,又一把手术刀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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