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短剑后,徐柱几乎剑不离身,把全部心神都用在磨砺剑技上,每晚劈斩腾挪,勤练不缀,连夜间都抱着剑柄,持刃而睡。许是他天资所致,三个月后竟然把短剑使得似模似样,不由得大感欣喜。只是习剑本是自家秘密,无法跟他人倾诉,只有高瑗一人可以谈起,可每每提到此事,高瑗都神色淡然,辩不出喜怒,久而久之,徐柱也不愿惹他不快,只想同他坐在一处,听他闲谈笑语即可。
这夜,徐柱练功完毕,盘膝坐下正待休息,高瑗突然推开门,闯进他房中。徐柱已有三日未曾见过高瑗,确见他此刻面色惨白,浑身瑟瑟,连脚步都有些虚浮,连忙上前扶住他手臂。
“大兄,你可受了伤?”徐柱略带焦急问道。
高瑗也不作答,只是盯着徐柱,神情怪异,嘴唇轻颤,似有嗬嗬之音卡在喉骨,无法吐出。过得半晌,他终是一咬牙关,轻轻说到,“无妨,只是今日家主告诉我,几日后要把我送与他族叔……”
徐柱如遭雷击,大吃一惊,“可是家主都已四旬,他族叔……”
高瑗却似缓过神来,恢复往日笑颜,“年龄大才好,也许几年后就能放我出府从良。”
这一刻,徐柱却哑口无言,只觉胸中一股热意翻腾,似有万语千言不知如何言说,不由抓紧高瑗衣袖,面上已带犹疑之色。高瑗看了他半晌,突然问道,“我走后,你还要习剑吗?”
“那是自然。”徐柱毫不犹豫答道。
高瑗嘴唇一抖,“还是为了你娘亲?”
徐柱认真点头,续而又摇了摇头,“不但为娘亲,在这世间,没有钱财、没有身家,只能被人欺之辱之,然则出身却是命中注定,上天机缘。”说道此处,他突然恨恨一咬牙,像是想起什么,“唯有才智勇力,只属自己。我无苏秦之才,却有聂政之志。待剑技大成,必能斩断诸身枷锁,脱得自由!”
听得这番话,高瑗突然大袖一展,把徐柱拥在怀中,温热吐息在他耳畔轻抚,幽幽一叹,“好柱儿,锋锐易折,你却选了最艰难一道,我只望……只望……”
喃喃半晌,高瑗惨然一笑,缓缓推开徐柱,看他面上茫然之色,不觉露出微笑,伸手抚了抚他顶心。“我离府后,你切莫跟高材冲突。其他几人我都不担心,唯有你性子倔强,万难回头,只是想想……想想你娘亲……如何耻辱,如何折磨,不过都是外物,莫让它们扰你心神,乱你神志。如此,待你剑术有成后,才能脱身,寻你娘亲远去。你可记得?”
徐柱看高瑗说的仔细,不由也敛了心神,认真作答,“大兄,我记下了。只是你出府后……”
高瑗莞尔,“又有何处,比这高府更难?”
说罢,两人相视片刻,高瑗轻轻一叹,挥袖而去。
五日后,高瑗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