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炼使不可置信地瞪着说话之人,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舒虺璩丣这等情形不由让众人怔了一怔。看看倚靠在树下的沈天衣,再看看明显大惊失色的三人。不少人的脑中浮上一个可能,难道这三圣门和沈天衣有渊源?
接下来,三人异口同声的一句称呼,便揭晓了答案:
“少主!”
嘶——
这两个字的震撼力,让地壑内发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神秘非常的沈公子,竟是三圣门的少主?
眼见众人神色惊诧,乔青却并不意外。早在之前多次端倪之下她已经有了猜测。乔青缓缓地眯起眼睛,刚才沈天衣在他们的身后,又因伤靠在树干下,在一片跪拜的人中并不显眼。直到他说了话,炼使和武使虽然惊了一下,却也没有其他的情绪,可见他这个少主在三圣门中,地位也并非说一不二。
倒是那红药,怔怔望着他变成了一双枯骨的手,眼中已经蓄了泪。
“少主,怎么会这样?谁?是谁干的!”这红药生的十分美艳,言语娇笑中透着一股子媚态。此刻她神色狰狞,阴狠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她飞快从身上掏出大把的药丸,小心翼翼想要喂沈天衣吃下的动作。
沈天衣偏了偏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一眼,红药如遭雷击。
伸到她唇边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僵住,咬着下唇不甘道:“属下该死。”
沈天衣重复道:“我可以作证。”
炼使二人幸灾乐祸地瞥了眼红药,这老妖妇一辈子游戏花丛,竟然对这小嫩草动了真心思:“既然有少主作证,那此事必是真的。不过……少主此次出来历练,怎会和六宗之人混在一起?又怎会出现在讨伐侍龙窟的队伍里?还伤重至此……”
“这些自有门主过问。”不待他狐疑地问完,红药冷笑一声。
“在下不过关心少主而已。”炼使却似没听懂。
“现在可不是你关心的时候!”
“红药!”
那武使一声厉喝,轻蔑地觑她一眼,扫过四周后模棱两可道:“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当着六宗之人,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红药却听懂了。于公,唐门一事事关重大,侍龙窟更是消失的不明不白。沈天衣这么巧正在这里,自然要先给派出三圣门查探的他们一个交代。于私,沈天衣重伤,若是他们不问个清楚把伤他之人杀了,三圣门的威严何在?
红药正犹豫着,沈天衣冷冷道:“回去之后我自会向门主交代。”
这两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脸色也好了:“既然少主这么说,属下自当遵命。”
红药也松了一口气:“少主,还是先回去疗伤吧。”
沈天衣淡淡点了点头,却听那武使随口问道:“对了,这次七国大会的胜者是哪一宗?”
这话一出,地壑内的气氛似乎发生了凝滞。一瞬便过,却逃不过圣门三人的感官。他们皆是动作一顿,冷冷扭过了头来。即便是平视,众人依旧能感受到这三人居高临下的压迫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没有人注意到,沈天衣神色大变,又在一瞬间压抑了下来。他那双犹如枯骨的手摸上腰际一抹玉佩,这一动,十指连着心的痛拉扯着,他却浑然不觉,眉头都未皱上一下。
沈天衣眸中的挣扎,圣使三人并未看见。
“怎么,这七国大会的胜者,还活着不成?”
“呵,”一声轻笑,来自于乔青:“听圣使的意思,难道胜者……不该活着?”
武使一噎,也察觉到说错了话:“本使不过猜测,胜者既然进了侍龙窟历练,自该随着龙窟的消失而陨落了。哎,可惜了一个天才人物啊……”
“多谢圣使惦念,那夺魁者运气不错,在侍龙窟内留下了一条命。”这件事全大陆都知道,哪怕现在圆了过去,后面也会被发现。
“哦?那倒是福泽深厚了。”进入侍龙窟还留下了一条命,说不得正正是他们寻找的人。此人绝不能留:“是出自哪一宗的小友?”
乔青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轰——
三道威压,同时朝着乔青轰然落下。
她却依旧嘴角噙笑,她就不信,侍龙窟打着历练的名号将这事隐瞒了数千年,这三个人会当着六宗这么多的人直接下杀手。乔青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到底那七国比武举行了,夺魁者却带进去侍龙窟杀了了事。可从此刻这三人的态度,和刚才沈天衣半句没说完的话,也能大致猜到,侍龙窟背后的靠山,就是三圣门了。
也就是说,真正要杀了大会夺魁者的,也是三圣门。
威压一波又一波,独独朝着乔青汹涌压来。
巨大的玄气差距之下,她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旁人倒是也没看出端倪。只有那三个圣使神色越来越古怪,眉头越皱越紧。他们哪里知道,这已经被施展到了极限的威压,到了乔青的身上全部被她身体里奔腾的血脉之力吞噬了个干净。乔青甚至感觉到,她的玄气似乎只这么短短几秒钟,又几不可察的稍稍增长了一分。
于是乎,这威压之下——
三人预料之中的乔青的狼狈相一丝没有,反倒她弯着笑成了月牙的眼睛,里面满满的笑意和感激。
感激?感激个屁!圣使三人只觉得对玄气的认知都快被颠覆了,这什么怪胎,威压施展也是要力竭的好么。他们都快虚脱了,那小子反倒一副吃饱喝足舒坦无比的德行!靠:“好,小友果真奇才!”
天知道他们说出这句话时,牙都要咬碎。
乔青万分失望地感受着已经被收回的威压,怨念地看了三人一眼:“在下不敢当。”
炼使转过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瞬阴狠。现在就先让你得意,待到没人的时候,看你是不是还笑的出来!沈天衣眸子一闪,一边是三圣门,一边是乔青……他不见波光的眸子里倒影着炼使的一脸阴狠,挣扎转为决断:“乔青。”
乔青一挑眉。
沈天衣将枯骨中握着的玉佩一挣,脱离腰际。
这玉佩看上去没什么不用,却让圣使三人脸色大变:“少主,不可!”
尤其是红药,惊疑不定地看一眼乔青,又看一眼沈天衣,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唇上的血色渐渐消退了个干净,猛的跪了下来:“少主三思!”
沈天衣只看着乔青,将玉佩递出去。不待乔青做出决定,那红药已经倏然出手!细白的指尖倏乎犹如厉爪狰狞,猛的朝乔青脖颈探去!既然如此,她今天就拼了被六宗发现,也要杀了这小子!指甲在日光下泛着凛然寒芒,眼见就要抓上乔青的脖子拧个两半,却突然停了。
红药砰一声跪到地上,脸色煞白:“少主?!”
沈天衣淡淡看着她:“退下。”
“少主!你要为了这么一个小子和圣门为敌?”
“不是她。”
“门主可不会管到底是不是她!”
为了圣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少主若是硬要保她,回去三圣门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想起门主的手段,红药更是坚决!她浑身颤抖着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一步一步朝着乔青挪动过去,走一步,就一摇晃。然而只三步之后,红药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一脸不甘地晕了过去。
这过程中,炼使和武使只冷眼旁观。
直到红药晕了过去,两人才眸色变换地看向沈天衣。言语间,多了一丝惧怕:“少主,红药虽不敬,可说的有理。此事事关重大,少主万不可……”
“我说了,不是她。”
“可门主若是问起……”
沈天衣笑笑,依旧是那种飘渺的谪仙气质,可对上他双目的两人皆是浑身一震,从其中看出了不可违背的警告。两人都明白这警告是什么意思,就似是红药的修为明明比沈天衣强上不知多少,却在他一个意念之下,就要承受蛊虫噬心之痛!这还是沈天衣念着红药的忠心,留手了。两人不忿地垂下头,听沈天衣轻飘飘的嗓音决定了这次查探的结果:“那七国大会的夺魁之人,已经死了。”
“……是。”
做完这一切,沈天衣似乎已经力竭。
本来他身上的伤势就不轻,修为更是被吸到了赤玄,想要回到原先的境界,即便在三圣门也最少要个三年时间。他的脸色更白,透明如纸,递给乔青玉佩的动作却坚定不变:“我这一走,再见恐怕要五年后了。这玉佩,便留作纪念吧。”
他说的简单,可在场不论是谁都知道,这玉佩决计不可能只是个纪念之物。
乔青看他半晌,什么都没问,笑着接了过来:“好,见玉如见人。”
这五个字在他舌尖盘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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