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无耻的是十三贝勒,巴巴儿过来替雍亲王说项,一个皇子,还要依附其他皇子,真是看低自己!
那便罢了,他推举的是什么人啊?雍亲王再学识丰富,裕亲王也瞧不上他,对着自己母亲都那般无情,自己一个便宜伯父,算什么?
:“老哥哥,你可有什么想法啊?”康熙看向裕亲王的眼神,深情地不得了,温情脉脉,裕亲王一身的酒意却被吓清醒了。
放下杯子,咳了几声:“这等事情,自然是皇上您乾坤独断,安能随意问取他人意见呢?不妥当啊!放心,出了这个宫门,奴才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康熙却认真了:“老哥哥说得哪里话?这是国事,更是家事,天下人满意也比不过咱们自家人满意啊?”
:“皇上这话不妥当啊,家事在下,国事在上,长孙满意的皇帝最后又如何呢?”裕亲王右手覆上康熙的手:“您要慎重啊!”
康熙试探地开口:“有些臣子私心重的很,老哥哥,可有混账到你那里去说项啊?老哥哥,你放心,你说的话朕都信。”
裕亲王嘿嘿一笑:“倒是真没有,侄儿们过来热闹热闹,蹭点吃的喝的,是有的,说道这个的,可没人开口啊!”
康熙笑了:“老哥哥,又不说实话,总是这样,护着那群混账,当年的大阿哥那般过分,老哥哥也揽在自己身上,想想,还是他们对不起你啊!”
裕亲王听到这个,愈发惊恐了,皇帝只怕知道了什么,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都是些不懂事的愣头青,谁能没个傻想头呢?”
康熙还是带着笑,笑里却带着点冷:“哪里是愣头青,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殷勤几次,这些日子只怕把老哥哥的门槛踏破了吧?”
裕亲王打个哈哈,心里却警惕起来:“没有没有,别人的门槛破得更快,且轮不到我这里呢!”
康熙笑得更大声了:“可不是吗?还真有人跑到朕跟前指指点点,简直是悖谬,老哥哥还是把持地住,你这样,朕放心啊!”
裕亲王的酒彻底醒了,眯着眼睛说:“主子放心,奴才一定谨守本分,绝不妄言妄动,让您操心。”
康熙满意了,裕亲王的背上却全都是汗,当年这个弟弟就比自己厉害太多,如今帝王权柄日重,他那疑心病也越来越厉害了。
福晋守着裕亲王,亲自给他换了浸过了冰水的帕子,心疼地说:“如何就喝得这般了?皇上年纪愈大愈是不懂得心疼人。”
裕亲王含含糊糊地说:“他也心里难受,放心,我们比他强,哪个儿子都比他的贴心,你还不知足?”
:“知足,知足,就是那孩子身子骨不好,做事慢,咱们在还好,日后怎么办啊?”福晋手上愈发轻柔了。
:“放心吧,爷还在呢!看着他呢!”裕亲王闭着眼睛:“就是将来有什么,难道就没人可以指望了吧?”
:“这几日来了那么些人,哪个我看都靠不住,一个个蛰蛰蝎蝎的,眼里尽是火,哪一个靠得住?”福晋不是不担心的。
:“第八个,难道不好吗?”裕亲王轻轻开口了。
福晋的手住了,半天才说:“他自然是好的,可是,如何就定了呢?皇上今儿给你话了若是他,可就好了。”
:“皇上可没定,皇上心里想得比我们多,咱们只管认定了就好,就不着急了,使力气的事情,我这张脸,还是可以争一争的!”裕亲王把帕子拉下来,看着福晋:“你觉得能有多少人选?他再不好,有人衬托着,也是好的了!”
定亲王下了死命令,新贵上门一律不接待,亲戚故旧,若是要来,先递门贴,府里提高了月例给管事的大大小小男奴女婢,片纸不出门,只言不外露。
不是祖孙三代查清楚的不许进内院,书房由福晋亲自带着贴身陪嫁的婢女打扫,外头的管事赶了几个话多爱收钱的去庄子上,一时间,定亲王府上上下下如铁通一般严实。
这几日定亲王都起得早,四更天就起来打拳,舞剑,然后洗浴了练字,每日临帖一百张之后才用早膳。
谋划,布置,运筹帷幄,控制,安排,排兵布阵,样样皆是耗费心力之事,定亲王记得上一世自己吃亏在腿脚上,屡屡被拖累了待办的事宜,这一世,一定要保重自己,同天斗,同人斗,可都是要花精力的。
不用他嘱咐,福晋便下了力气准备每日的饭菜,精致,清洁,好克化,侧福晋们闲暇无事,也制作小菜,开发新味道。
每日要看许多文书,要接许多消息,还要见许多人,听许多话,说出许多言辞,字字当心,句句有意,不是不累。
皇权还是压在他头顶,命运的刀剑仍然没有放过他,紧逼过来的除了贪婪的人心,还能有什么呢?
第二日,康熙下旨:臣下可各自上本,推举储君。
马齐大人下了朝,来不及吃晚饭,书房里已经挤满了心腹得用的人,叹一口气,就要换了衣服出去,夫人哪里舍得,亲自捧起杯参茶送到唇边:“老爷好歹喝口水再出去,朝廷上忙碌了一天,饭也不吃就罢了,喝点子水,您那嘴巴都结了壳子。”
接过杯子喝了一大杯,马奇苦笑几声:“哪里是我自己不懂得这个道理?皇上为西南那边着急上火,军机处还关着几个人没放回家呢!能回来吃个热乎饭就算皇恩浩荡了,还敢抱怨什么?”
夫人忍不住埋怨:“那一起子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事要来麻烦老爷,什么话朝廷上不能说,非要巴巴赶到家里来絮叨?一个个,跟女人似得!”
马齐没接话,抬起腿就走:“我不在家的时候,也客气招待着,该上茶上茶,别白得罪了人!”
夫人矮着身子打了门帘,此刻嗔了一句:“我怎么就不知道招待人了?但凡我招待得差了几丝,老爷您能这么门庭若市?”
马齐站住了:“知道夫人辛苦,家里有人,我岂有不放心的?”
书房里,已经站着几个满大臣,皆是上下三旗里比较成器的姓氏,看见马齐出来,如同得了宝贝似得迎了上来。
:“三叔,您可回来了。”
:“二姨夫,我们等得着急啊!”
论起来,八旗就那么多人,朝廷上站得住,挺得到康熙朝的也就那么几十个大姓了,满汉不通婚,立国这么多年来,彼此都沾亲带故的,到得用的时候,人人是亲戚,攀皇帝也隔不了几层关系。
此刻他们看着马齐,那就是嫡亲嫡亲的长辈了,正是关键站队的时候,跟错了人可就耽误家族几十年啊!
马齐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你们要是想吵吵,回家去关起门来吵吵,我累了一天回来,不是来听你们认亲戚的。”
打头有一个兆佳氏的礼部郎官,他是正儿八经科举二甲出身,在皇帝面前都有几分硬气的人,站出来:“大人久在中枢,消息可比我们灵通,说起来是我们满族的事,如何能让那些子汉臣抢了先机?皇上想必也是这个意思,折子留中不发了,这几日拼了命抬举定亲王,只怕也是皇上在给咱们暗示!”
他刚刚说完,后面的人也开了口:“就是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的意思这么明白了,若是咱们再装马虎,岂不是让他老人家为难?”
:“是啊,是啊!”
马齐微微一笑:“那你们今儿来找我是个什么意思?既然你们把皇帝的意思猜的这么准,就该自己在家把折子写好了,递上去就完了,又来同我说什么?”
兆佳氏那位笑了:“大人这话可真是!咱们人微言轻,为着定亲王,也得您这种身份的出面才显得出他身份贵重啊?”
马齐乐了:“嘿,你们几个有意思,这是让我来打头阵的意思?有功你们跟着领,有事你们就缩了去的意思?”
兆佳氏也跟着笑了:“您这话可就没意思了,主子爷的性子您还摸得不准?什么时候跟着起哄的人讨着便宜了?照样挨罚,咱们是真心实意地有点想法,又觉得自个分量不够才来寻着大人的!您想想,储位未定,多少隐患啊?便是不为天下,也要为后辈想想,从龙之功轮不到了,拥立之功还是想得到的!掰着指头数数,哪一个特别名正言顺?”
马齐马上喝止了他:“还不收声,皇子身份贵重,岂是我等可以妄议的?”
众人忙做警醒状:“大人点醒的是,我等忘形了。”
马齐等他们都冷静下来,这才开口:“你们的心思我也明白,无非是怕落了人后,这事老夫却不是这等想,如今西南大乱,局势混乱,你我逼着皇帝立储君,这是什么意思?”
兆佳氏却不慌不忙开口了:“老大人想差了,如何使逼着皇帝立储?储位空悬日久,终究不稳妥,如今西南兵事胶着,正好用喜事冲一冲,立储之后,大赦天下,稳定民心,又能鼓舞前方将士,必能大捷!”
马齐仔细瞧了瞧兆佳氏,突然悟了,这一位自己是科举出身,家里可还有几个堂兄族兄跟着大人上了前线呢!只怕自己也得了什么消息。
马齐沉吟许久:“只是定亲王非嫡非长,母家出身不高,你们一心认准了他,万一皇上不肯怎么办?”
兆佳氏一听有戏,大咧咧地说:“从来论出身都是从父家论,哪个看当娘的出身?若是这般,难道公主所出的就比福晋所出的低了吗?更何况,如今定亲王炙手可热,焉得不是皇帝帝心所向,才有这般恩宠?”
马齐想想也有道理,闲来无事,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东宫无人,皇帝年高,不是吉兆。
诚贝勒拼命修书,有事无事便在家里开诗会文会,饮酒赏花,府上养着些落魄举子,难道真的是爱学习?
雍亲王大节小节,开口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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