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有想到,左少卿机警过人,这个时候,已经对梁富成起了疑心。
左少卿在去许府巷之前,就认识梁富成,一个并不显眼的生意人。那时,张伯为为了掩人耳目,常约三五个同行,一起请左少卿吃饭。明为联络感情,暗中却是和左少卿交换情况。他们站在包间一角,就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别人还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秘密交易。这个梁富成也在其中。他的言语并不多。但左少卿看得出来,他也可以算是一个聪明人。
但是,最近几天,这个梁富成却聪明过了头。
起因是几天前的夜里,他的弟弟梁吉成悄悄到他家里,来看望儿子石头。
梁富成已经年过五十,只有两个女儿,都已经长大,并且结婚嫁人,分出去单过了。梁富成膝下没有子嗣,成为他心里最大的憾事。他曾经和妻子商量过纳妾的事,但没有结果。这让他心中很不爽。他的家业虽不大,但他总希望有个儿子能够继承。当然,最重要的是,还要继承梁家的香火。
他的弟弟梁吉成,抗战前就离家出走,到外面闯荡去了。他得到的一星半点消息是,他这个弟弟已经参加了新四军,是个顽固的共党分子。得到这个消息让梁富成喟然长叹。战场无情呀,他的这个弟弟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于战火。那么,梁家的香火,岂不是要断了吗?在好几年里,梁家香火传承问题,成了他心里最大的事。
一年前,他的弟弟梁吉成突然悄悄地回家,并带来五岁的儿子石头。他说:“哥,我想把儿子,寄养在你这里,行吗?”
梁富成一看见长得虎头虎脑的小侄子,心里大喜过望,一把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放手。对弟弟的要求,连连点头答应。
但弟弟一走,一个深深的顾虑却浮上心头,搅得他彻夜不眠。那时,国共和谈已经破裂,双方正打得你死我活。梁富成忧虑万分地想,万一弟弟出了事,势必会牵连到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也会牵连到石头。“这是梁家唯一的根苗呀!”这件事,才是他最担忧的,也是他时时盘算的一件心事。
几天前的夜里,他们正准备睡觉,却听到外面有人轻轻的敲门。
梁富成心里籁地一跳,有些恐惧。在他的熟人中,可没有这个时候来拜访的,更不会这样敲门。他首先想到的,可能是他的弟弟。他急忙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他的弟弟梁吉成果然站在外面。他一把将弟弟拉进来,小心地向门外看了看,这才关上门,回头让弟弟去里屋。
在里屋,梁富成的老伴正帮着石头脱衣服,准备哄他睡觉。石头一眼看见进门的父亲,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跳了起来。根据地长大的孩子,都没有大喊大叫的习惯。他一声不发,站在床沿上就往父亲的怀里跳。梁吉成一步跨过去才接住他,把他搂在怀里。
父子俩大眼睛看着小眼睛,满脸都是笑容,满眼都是激动和怀念。
梁吉成搂着儿子时,更像一个慈父了,笑得咧开嘴。儿子看上去非常健康。他脸色红润,头发乌黑,眼睛明亮,抱在怀里沉甸甸的。看得出来,哥和嫂子都没有亏待过这个孩子。
梁吉成搂着儿子,在床边坐下,看看哥,又看看嫂子,轻声说:“哥,嫂子,谢谢你们,把石头照顾得这么好。”
嫂子先说了,“大兄弟,别这么说。都是梁家的骨肉,就这么一根苗,我们能不照顾好吗?”
梁富成却有些紧张,凑到梁吉成耳边说,“兄弟,让石头睡觉吧。咱们哥俩到外屋说几句话吧。”
梁吉成把儿子哄了又哄,答应以后还会来看他,这才把儿子交给嫂子。
梁富成领着弟弟到了外屋,先给他倒了一杯水,两人又点上烟,在餐桌旁边坐下来。毕竟是兄弟俩。哥哥再圆滑,弟弟再坚硬,此时的两眼里,就都是兄弟情了。
此时屋内寂静,茶几上的一盏台灯,幽幽地照耀着这兄弟俩。
梁吉成先说:“哥,我刚好有了一点空儿,就是来看看,一会儿就得走。”
梁富成拍着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着急。自己想了一下,说:“兄弟,石头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有一口饭,是石头先吃,有一件衣服,是石头先穿。你嫂子说的对,梁家就这么一根苗,我会照顾好他。这一点,你放心。”
梁吉成说:“哥,我知道。石头养得这么好,我都看见了,谢谢你和嫂子。”
梁富成目光沉重,“兄弟,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呀。你还在那边干着呢?”
梁吉成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说:“是。”
这时,梁富成的脸上就现出焦躁和不安来,“哎呀,你这……还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呀。现在外面多紧张,你万一出了事,石头可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梁吉成定定地看着哥哥,小声说:“哥,我会小心。再说,就算是我出了事,我也不会牵连到你这里。”
梁富成急忙向他摆手,“兄弟,我不是怕你牵连,我担心的是石头,梁家就这么一根苗呀。万一石头受你的连累……那可怎么好呀。”
梁吉成听到这个话就不言语了。妻子在战场上牺牲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总归这是自己的儿子呀,心里怎么放得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哥,我会当心。”
梁富成又说:“兄弟,哥有一句话,你可能不爱听。可哥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我说,你退出吧,别再干了。媳妇的命搭上了,不能把自己的命,把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