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下午三点过原纺织厂子弟校后面的那条不算宽敞的小街上就热闹非凡衣着褴褛邋遢面色潮红的卖菜人冒着恶毒的阳光用自行车或者三轮车在早已划定的地盘里卸下一个个背篼和竹篓这些背篓里又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瓜果蔬菜;他们再从两边的住户家里要来清水一遍又一遍地洒在瓜果蔬菜上希图这能让它们多保持一会诱人的色彩这样做的话不定就能卖出一个更好的价钱。在被炽烈的阳光烘烤得热烘烘的空气里腌卤熟食的香气、卖菜人和买菜人身上的汗味、在街角累日累月里都无法干燥的泥泞黑土中腐败的烂菜味还有西瓜这样的时令水果的清香被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搅拌在一起混杂在一起最终形成一股使人无法辨别且闻之欲呕的怪味。
这是一个自形成的农贸市场。没人知道这里是怎么形成的又是在什么时候形成的唯一能肯定的是两年多前这里还是一条僻静安静而且整洁的小街道如今它已经成为附近好几个新建小区居民们每天必然光顾的地方因为他们能在这里买到比正规市场里更便宜也更新鲜的东西。随着卖菜人和买菜人的愈渐增多这个无名无姓的非法农贸市场名气与日俱增它的营业范围也与日俱增这不免让街道办生气――它的存在严重影响了街道办下辖的正规市场的营业状况也影响了这一片的城市卫生;可惜的是街道办联合相关部门搞的好几次雷厉风行的治理整顿都没能取得预期效果往往在整顿后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这里马上就死灰复燃每一次都呈现出比过往更加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这就严重打击了街道办整饬市场秩序的信心和力度。最后街道办使出最后一招他们开始对这个市场收取管理费和卫生清洁费这实际上就是默许了它的存在。
殷素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慢慢走着一边躲闪着把铃铛按着哗啦啦响的自行车一边躲避着脚下黑乎乎的泥泞和大大小小的散着阵阵恶臭的黑水坑同时还挨个打量着菜贩们兜售的东西。她手里拎着一个蓝色的布提兜里面是一个小西瓜和几个西红柿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里有几条已经去鳞剖腹拾掇好的手掌般长的鲫鱼――秦昭最喜欢吃这样的小鲫鱼无论是红烧还是熬汤。
对面走过一个只穿着汗衫短裤的胖子剃得光秃秃的头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青光热得圆脸上脖子上全是汗水连那件白色的汗衫前胸也有好大一片湿湿的汗渍。
这人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殷素娥不禁又打量了那胖子两眼。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刘源也看见了殷素娥。很快他就认出这个女人是谁这是欧阳东以前的房东他曾经和这女人以及她女儿在一块儿吃过两顿饭去年她女儿考上大学时他还托欧阳东送了一百二十块的贺礼。
“殷老师?”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刘源也不太确定面前这个瘦小的忧愁女人是不是姓“殷”直到看见殷素娥脸上恍然的表情和浮现出的笑容他才露出一脸局促的笑容。“您也来买菜?”
殷素娥也记起这个胖子了这人是欧阳东的好朋友不过东子不是说他去南方做生意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象他这样的大老板怎么还能自己跑来买菜。“是啊。您也买菜?”她瞅瞅刘源手里拎着的几个小塑料口袋里面是切好的卤制熟食。“好长时间没看见您了……您现在也住在这一片?”
刘源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空着的手在湿漉漉的颈项上抹过又顺着下巴转一圈把颈项的另一边也抹上一把就把汗水都揩在肥大的短裤上“我也是才搬来这边。今天没事来这边转转顺便就买点吃的。这大热天不想自己做了。”
“您爱人哩?她不在家?”殷素娥顺口问了一句。
“她”刘源又支吾起来。眼前这女人居然不知道自己离婚了?“她……她这几天不在城里去走亲戚了。”他胡乱地说道这一句话说出来他头上脸上的汗水就又冒出来。
殷素娥应承一声又看看刘源手里的东西那几样卤菜凉拌菜便再不出话来说。刘源赶紧道:“我家里还有客人还得去买几样菜再买几瓶酒……那我就先走了。”看殷素娥点头他就仓皇地挤进人群。
这个胖子家里有客人?不会是欧阳东吧。算起来东子也有一个多月没来过了自打他那个叫粟琴的女朋友去了西藏他好象一次也没有来过。她在心里摇摇头。打内心里来说她以为粟琴和欧阳东实在不般配老实敦厚的东子应该找个踏实会过日子的勤快女人象粟琴那种不安分又有几分跋扈的年轻女子还是少招惹的好;就她那一身时髦洋气的打扮殷素娥就颇有几分看不过眼。
进子弟校宿舍的小铁门时门房大爷叫住她。
“殷老师这有你一封信。”
和殷素娥猜想的一样这不过是一封电信局的电话费通知单。倒也是这年月还有什么人会写信哩无论远近亲疏大事小事都是电话联系连女儿都有个模样纤巧的传呼机――那是今年她生日时欧阳东送的礼物上次去存电话费时殷素娥在电信局营业大厅里见过一模一样的呼机价格都过一千了。这都快赶上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了。不过那东西真是管用家里要是有点什么事随时都能和女儿联系上只是月租费贵了点一个月就得二十五块虽然买来时已经送了一年的月租可明年哩后年哩?一年就是六百块呀。
一直到淘米洗菜做饭钱的问题都还在殷素娥脑子里转。
女儿下个星期五就要回学校报到报到就得缴一年的学杂费那可是七千多块钱……眼下家里倒是能拿出这么多钱可是九月初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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