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兵马在大路上疾驰荡起烟尘,马上的兵士不知是天热了还是骑马颠簸,兵袍歪歪扭扭,看上去很不严整,不过不管胖瘦,面目锐利凶悍,马匹悬挂的兵器暗沉狰狞带着血腥气,如果在中原腹地见到这样的官兵,民众们会以为是匪徒,会立刻四散逃开。
但在宣宁府这边,路上不多的行人们并没有畏惧,而是利索地避让到路边,看着兵马中飞扬的旗帜,除了北海军旗,还有梁字将旗。
行人的视线又看向奔驰在最前方的将官。
将官年纪三十多岁,面容清瘦,鹰眼犀利,背着一对八棱锏。
「是梁二将军。」那行人说,神情有些惊讶,「他竟然回府城了,算起来有两年没回来了吧。」
「梁二将军回来。」另一个行人有些高兴,「看来最近边境没那么紧张。」
但先前的行人摇头:「也可能是情况实在危急,不得不回来商议对策。」
行人们揣测着,忽地看到疾驰的梁二将军勐地勒马收速,停在路边的一个茶棚前,人马带起疾风,让茶棚前悬挂的茶字旗乱飘。
尘烟中有车轮滚动声,伴着很不客气的询问「兵爷,喝茶吗?」
这语调与其说待客,不如说训客。
这种态度在繁华之地开店也开不了多久,更别说在人烟稀少的边城。
尘烟散去,待客的店伙计呈现在视线里,这是个年纪很大店伙计,但本身很高大,又站在一个奇怪的轮车上,手臂撑着负手抱在胸前,如果不是头发都白了,简直像个打手。
茶铺里倒是有不少人,不过大家的视线都盯着这个店伙计,似乎是被他吸引来的,但此时好奇被震惊取代,不知是震惊这队人马,还是震惊这个店伙计敢这样对兵爷说话。
「是梁将军。」
「是哪个?」
「一对八棱锏,是梁二爷。」
「梁二将军回来了?」
店铺内响起窃窃私语,还有人小声唤。
「外乡人,你不认得,这是梁二将军,不要失礼!」
抱臂的老店伙计似乎听不到,而梁二将军也没有抽出八棱锏,教教他待客之道,只一双眼盯着他的轮车。
「你是个瘸子,这个车让你站起来?」他问。
店伙计皱眉:「喝不喝茶?」
怎么,不喝茶就不答话?茶棚里的客人们心里发出哀嚎,没眼色的店伙计,看来这新开的铺子明天就要消失了。
「兵爷,兵爷。」
站在灶火后烧茶的人走过来了,这也是一个老人,比起老店伙计,他身材矮,胖乎乎,和善又谦卑,手里捧着一碗茶。
「您喝口茶润润口,有什么问的,老儿来答。」
说罢瞪了那老店伙计一眼。
「说了你不会跑堂,别坏了我生意,去烧火!」
那老店伙计哼了声,将扶手摇动,轮车转动向内去了,店铺里的客人们立刻顾不得再看梁二将军,都盯着那老店伙计,兴奋好奇。
「看,就是这样走路。」
「胳膊摇动就行?看起来也不吃力。」
「看,他坐下了,灵活利索。」
「这可是个瘫子啊,太神奇了。」
梁二将军也看着那店伙计,直到他坐下来,开始烧火,再收回视线看着捧着茶的老汉。
「你们这几年竟然还手艺更厉害。」他说。
这话似乎有些没头没尾,但面前的茶老汉只是笑,也不答也不问,只将茶再次递过来:「将军请尝尝茶。」
梁二将军看一眼茶碗,说:「你们的茶就算了。」
说罢催
马向前,伴着马蹄杂乱,兵马风一般而去,穿过城门,驶过大街,一直到宣宁府衙才停下,看着他下马,府衙内的兵卫迎上来。
「二爷来了。」
「二将军回来了。」
梁二将军跨过门槛向内:「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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