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是两日后才知道的。父亲将正在默书的她叫到面前,拈须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如上次那般转述,而是将信交给了她自己看阅。
黛玉先粗粗地流览了遍,心下已是一惊,抬头看看父亲,转身回到自己的椅上坐稳,又认真仔细地读了一遍。心中只反复念了两个字“人精、人精、人精……”她连“老狐狸”三个字,都嫌太长,不得尽快地表达她此时激动、气愤、佩服……等等的情绪。
信是以外祖母的语气写给父亲的。信的原文是……,哎,她太激动了,不要管原文了,让她直白地抒发下对信的感慨吧。
贾府里的那位外祖母,在信里,向父亲指出了一个,他以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以前他也不需要考虑到这个:黛玉年幼丧母,失了母亲的教导,这于女孩儿的成长,是极不利的,不利到,会影响她的终身大事。
都说美人如花,暂拿花儿一比。她出身林家,就如同本身是一粒名花的种子,可谓根正;且又得了母亲这位大家闺秀的细心薰陶、时刻扶持,这六年来才长得贤静端庄,细致婉约,是谓苗红。但莳花之道,贵乎持久。母亲这位高级园丁已经离开她了。而她这棵名花,还只是颗花苗,离真正的长成,仍有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找一个与母亲级别相当的园丁来继续照顾她、教导她,则难保她,嗯,如《天龙八部》里段誉所评的茶花般,本应是本“十八学士”的,若最后只长成了本“十三太保”也还罢了,要是最后长成了“落地秀才”,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此处为我杜撰,这三种花应该不是一个品种吧)。哪怕没有产生变异,但若无高手精心栽培呵护,她这株“十八学士”的绝品,很可能连花都未必开得出来呢。
看看现在围着黛玉这朵奇葩的人吧,不要说高手了,居然都是些林府的姬妾。妾者,下人也。光是这些人的身份,就已经辱没了她,更不用提教她什么了。长此以往,待到谈婚论嫁之时,这幼失所教之误,难免为人诟病。
――黛玉非常清楚地认识到,外祖母此言,一语中的。天下风俗,娶妻娶贤,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出身教养。出身她自然是没有问题,可这教养二字,正是她目前所欠缺的。黛玉若真是欠了教养,她倒也认了,可她如今所欠缺的,或者说直至及笄之年她所欠缺的,却仅是一块证明她有教养的招牌,如何让她不恼?
此处所言的女子教养,并非黛玉现下所学得四书五经,更非是什么济世之道――岂不闻“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母亲自小耳提面命的“德言容功”。
只是这等内容,又无人开班授课,又无公平公开的考评标准,如何辩个好坏?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养在深闺无人识,如何得见?又何以得知品性?也不知哪个蠢人,想出这么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法子来,以女孩儿跟随何人长大为准。这出身高贵之人,德行就一定尊重么?黛玉向来对此十分不屑,她倒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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