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小丫头传进来婆子的回话,说老爷昨个儿仍宿在书房。黛玉听了,唤春柳快些来梳头。及见了她,又想起昨晚的那段公案来,问起浆糊制得如何了,月梅侧身掩袖悄悄打了个呵欠,低声嘟哝了句:“姑奶奶,做得了,好大一盆,直够刷屋子了……”春柳笑着拦住她的话:“姑娘放心,拿水养着呢,总要再换过三四遍水,才好用的。且已经另备下花椒、明矾等防虫防腐的事物了。”黛玉在镜里睇了月梅一眼,要说什么,又停了。转眼看见春柳低了头正给她上穗绳。想想也就暂且罢了。收拾妥当,黛玉取了云莺手上的露饮了。也不等丫头们,立时就带着润妍与闲雅急急往父亲那厢去了。
丫头们低头送了黛玉出门。春柳再看时,云莺正赶紧地收拾着茶点,雪雁也忙忙地叫住急慌慌要往外冲地小丫头们,点着要带的衣服用品。于是扯过又在打呵欠的月梅往后房走去。
月梅懒懒地拖在后面,笑道:“我知你也困得慌,可手边的事还未做完呢,怎就搁下了?”
春柳在廊下站定,左右看看无人,才放了她的手,转过身来,嗔了她一眼,道:“你这有口无心的妮子,磕睡一上头,连姑娘也敢埋怨。真真是……说你什么才好呢。”
月梅听了,一怔,忙问:“姑娘恼了?”
“看着倒也没真恼,只心里略有些不痛快。……你也真是,明瞅着姑娘如此费心费神地弄这个,必是有个原由的。昨个晚上你拦着她,是占个理儿。可今儿起身时,你可有点过了。我偷眼瞧着,姑娘是为着人多,给你面子,且你声儿还不算高,姑娘方……姑娘年岁渐大,人是越发的威重了,你平日里也算是个小心的……”
月梅侧头半咬着唇,只拿那绣花鞋蹭着地,半晌方说:“这原是姑娘尊贵,不肯轻易动气责人……也是我这阵子太忙,昨个儿又短了瞌睡,更晃了神。哎,只是我再也不该……”
春柳见她如此模样,也怕她心里难受,逐开解道:“你平日主意是最多的,何不想个法子,快快帮姑娘将这幅字裱起来,姑娘一高兴,自然就揭过去了。”
月梅仰头思索了会儿:“姑娘这幅字,昨个儿我瞧着,好似与当年夫人写得一幅相仿,那幅字也是夫人亲手裱的,还在后屋里挂了好些日子。昨个儿我去烟霞姐姐,啊,孙姨娘那儿时,她说老爷在内书房里,还对着那字发呆呢……”春柳见惯了她边想边念叨,也不打断她,且在廊下坐了,听她继续,“如今姑娘这幅字,想来也是要送给老爷了,以慰老爷哀思的,是以这般慎重。只不知姑娘为甚追得这般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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