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司棋拿话驳她,更是火上添油,也不管黛‘玉’等人在此,就开始拍着‘腿’儿哭嚎起来,“我一身的‘精’血变的‘奶’将姑娘‘奶’得这么大,如今在这屋里反倒连个站脚的地儿都没了。不过是支使两个小丫头,倒被个小娼‘妇’欺到头上来了。”
司棋听了骂,也牙尖地回道:“咱们这屋供得您似老太君一般,但凡吃的用的,哪样不让您先拿先挑的。就是姑娘的东西,只要您一开口,姑娘再没有不答应的。您要还嫌没处站,那只能怪姑娘这屋太小,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好哇,这就是嫌我占了你们的地了?呸!你这个忘了本的小娼‘妇’,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我抬举你,你还不知道在后院哪儿角落里扫地帮厨呢,如今倒敢调唆着姑娘嫌我?……”那婆子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赤急白眼地就指着司棋骂开了。
黛‘玉’见此心下着实不快,只是这到底不是自个儿屋里,人家迎‘春’正经姑娘主子都不发话,她这个冒昧之客更不便出声,只得同迎‘春’笑道:“二姐姐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咱们改日再叙罢。”说罢便要走。
那王‘奶’娘正哭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眼角撇见黛‘玉’要走,她心道方才无人时自家姑娘任她说破嘴也不理,如今若不趁着有外人在‘逼’着姑娘开了口,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纵是姑娘丢了点脸面,总是自家得了实在便宜不是。
那王‘奶’娘也是个狠的,索‘性’往地上一坐,拦在了‘门’口,拍着‘腿’更是哭得起劲,“……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自家的姑娘是个没脾‘性’立不起来的,府里府里说不上话,我在这府里辛辛苦苦十几年,如今倒要落得片遮头的瓦都没有了,姑娘不说半点主不给我做,倒纵着别人欺侮我……这日子还有什么过事儿,我这里里外外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我还活着做什么,索‘性’一根绳子勒死我作数,倒不必再受这零罪活刮的,还落个清静……”――正是做出一副歪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阵仗来。
跟着黛‘玉’来的婆子见她如此,还想劝她两句,倒叫她一把拉住,哭着喊着要去见老太太太太说理,求主子们给作主。黛‘玉’真真是头一会有下人如此粗俗地‘逼’到面上,也是立在那里气得脸‘色’煞白。
迎‘春’本站在那里不出声地任她‘奶’娘闹,见闹到如此地步,脸上也有些尴尬,等了半晌,终是出声道:“‘奶’娘你也消停些罢,那屋子都未修好,你怎知你就会吃亏?你也说我是个没用的,我这房里里里外外都是你支撑着的,我瞧着到了外面你也是必不会吃亏的。你‘奶’大了我,我也敬着你,只把这屋子里有的尽供着你就是,只是若要我再去求别的,我也是不能了。”说罢竟拉着黛‘玉’绕着她‘奶’娘躲出‘门’去。
黛‘玉’经此狼狈方知贾府这一段公案,暗自思忖之余更是轻易不再往各房走动了。心下本有些厌烦这些个下人为了点蝇头小利就闹了半点自尊也无,却又想起待元‘春’省完亲,要将这省亲院子分给她们姐妹并宝‘玉’、宝钗与自个儿住,顿时心情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