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男人十分相似的脸信赖地笑着,看上去可爱且聪慧,“爸爸说的一定不会错,我最相信的人就是爸爸了。”
林岳白瞪着那两个人,血丝突显的眼眶里红成一片,他的个头不高,体格也不够强健,14岁的模样看上去却没12岁的陈净隐一半大,他弯着腰站在那里,就像一只遭到遗弃的小狗,神情里全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恐惧和凄凉。
“爸爸……”这只小狗懦懦地抖着唇,小声地呼唤道:“哥哥……”
那个被唤作爸爸的男人忽然回头看向林岳白,隔着眼镜的两只眼里带着淡淡的疏离,“原来是岳白啊,你怎么也在这?是学校里又要见家长了吗?你为什么不向你哥哥学习,成绩优秀,待人和善,所有人都喜欢他……你身上到底有哪一点是真正像我的呢?”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林岳白的身体越抖越厉害,他压抑的力量最终像山洪一样爆发,“即使你不是我爸爸,也请不要扮成他的模样来说这些话!”
草地上的父子转瞬消失,空气里除了漫无边际的草屑味道外,只剩下轻飘飘的风。
林岳白仰躺在地,浑身脱力,额上的汗似瀑布般淌下他的眉骨两颊,直到没入草地。
一股微风轻抚林岳白的下巴,有个空灵的声音趴在他身上,带着软绵绵的笑意,轻轻问道:“你害怕吗?”
林岳白带着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摇头,“我不害怕。”
那个声音依然在笑,“为什么?”
“我相信这张脸带给我的,不仅仅是灾难,还有幸福。”林岳白牵动唇角,发出“吭哧吭哧”的笑声,“因为我听说,我是和一个很勇敢也很幸福的男人长得相像。”
“哈哈哈哈哈!”那个声音欢快地在林岳白身上绕了数圈,最后回到他耳边,耳语般地嘟哝,“不愧是咒器选中的人。”
“什么?”林岳白没听清楚。
“哈哈哈!不管你是叶济申还是林岳白!”那个声音倏然远去,“后会有期!”
林岳白没有阻止它离开的力气,他只是躺在荒草漫长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蓝天里的几朵浮云。
云卷云舒,花开花谢。
有风柔软拂过,带来额上汗津津的凉意。
“林岳白!你怎么样了?”身边的矮墙上,陈净隐汗流浃背地翻墙而过,几步跑到林岳白身边,震惊地俯身看他,在他身后,那个矮小的男孩哆嗦着双臂努力攀在墙头,胆战心惊地望过来,先前失踪的高大男孩挨在他身边,也是满脸好奇地凝视着草地上的林岳白。
林岳白眨眨眼,心里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们俩跑来找我,说你跟丢了魂似的往墙外翻,怎么拉都拉不住!”陈净隐又急又气,“你到底怎么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靠近这堵墙吗?”
林岳白瞪大眼。
陈净隐知道他想问什么,他瞥了眼墙上的两个同学,低声解释道:“这堵墙叫做哭墙,普通人见到这堵墙会想到伤心的事,像你这样呆在墙边这么久,指不定会被一些乱七八糟的幻觉纠缠。”
“果然……”林岳白低声说话。
陈净隐听不清楚,压低身靠近他,“你说什么?”
林岳白闭上眼,忽然笑了,“果然……都不是真的……”
那只猫是假的,那个失踪的同学是假的,来救他的陈净隐是假的,哥哥是假的,爸爸也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