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文官虽弱,却能以笔代刃。若任其不除,必成隐患。”
朱标皱眉:“可父皇常言,治国以德为先,若再屠杀,恐天下寒心。”
朱瀚轻叹一声:“这就是你与皇兄的不同。皇兄信‘法’,你信‘德’,而我信——‘势’。”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德不足以服人,法不足以制人,唯势,能令群心俱伏。”
朱标沉思良久,轻声问:“叔父,可有法?”
朱瀚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到案上。
“这是我这几日的筹算,名曰《承天策》。你若真欲扶天下,便从此始。”
朱标接过,展开。上书数行——“以承天为枢纽,统北中南三军,以文驭武,以武御文。太子持节于文,王掌权于武;上下相制,左右相辅。”
朱标目光微震:“此策若行,文武分权,天下虽稳,却将永无中枢一统。”
“不错。”朱瀚点头,“但中枢不在谁手,而在你心。若你能以心镇天下,又何惧权散?”
朱标缓缓合上策卷,久久无言。良久,他抬起头,眼中透出一丝坚定:“叔父,儿臣愿行此策。”
朱瀚微笑:“那便好。”
他起身,望向窗外的月光,语气淡淡:“你若行此策,天下或许能少几场杀戮。”
“叔父。”朱标忽然问,“若有一日,父皇疑您叛乱,儿臣该如何?”
朱瀚怔了片刻,笑意渐敛。
“那便由你亲手杀我。”
朱标猛然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朱瀚平静地继续:“我朱家天下,不容兄弟相残,亦不容后世疑祸。若我之死能换太平,何惧一刀?”
烛火摇曳,映在他坚毅的脸上。朱标张口,却终究没说出一句话。
几日后,承天军营传出密报——京中御史中丞裴晋突死,死因不明。
同日,吏部尚书、工部侍郎皆被押入狱。消息传至金陵,朝中震动。
朱元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是谁下的令?”
内侍颤声:“启陛下,是……承天王。”
朱元璋怒极反笑:“好,好一个承天王——朕让他辅政,他竟敢擅杀朝臣!”
朱标闻讯,即刻启程回金陵。
夜色深沉,金陵皇宫灯火通明。
朱元璋负手立于殿前,目光如火。朱标疾步入殿,跪下请罪。
“父皇,叔父之举,确有僭越,但……”
“但什么?”朱元璋怒喝。
“但他斩的是贼。”朱标抬头,声音坚定,“裴晋等人皆通私郭思旧党,谋乱朝纲。叔父未奏先诛,因知若上奏必被阻截。”
朱元璋的怒意微顿,沉声道:“你怎知?”
朱标取出一卷密函,呈上。
“此乃郭思遗账,载明各部暗藏之臣名录。皆由叔父所查。”
朱元璋接过一看,面色剧变。
烛火在风中摇曳,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退下吧。明日,朕要见他。”
翌日,承天王朱瀚被召入金陵。
他步入殿中,未着铠甲,只穿一袭素袍。朱元璋坐于龙案之后,目光冷如寒刀。
“你可知罪?”
朱瀚拱手:“臣知。”
“那你还敢杀?”
“敢。”
一字落地,如山沉重。
朱元璋双目如火:“你可知,这几人皆乃朝柱!朕用他们十年,你一日尽诛!”
“若不诛,朝纲十年不清。”朱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那朕呢?”朱元璋忽然低吼,“你可曾想过,朕的颜面?!”
“臣弟所思——唯国,不及颜。”
殿中一片寂静。
朱元璋死死盯着他。那一刻,他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年——敢在雪中直言“臣弟要做能护天下的人”的朱瀚。多年未见的执拗,依旧在他眼中燃烧。
他终于闭上眼,长叹一声:“朕……拿你如何是好。”
朱瀚跪下,恭声道:“若臣有罪,愿受军法。”
朱元璋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沉默良久。
“你护天下,朕护你。”他伸出手,将朱瀚扶起。
“从今日起,承天王位不动,但军权归朕。你留金陵,辅太子,以安天下。”
朱瀚目光深深一凝,终是低头:“臣弟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