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她继续低下头去玩蚂蚁,只有那空灵的话语还在花海上空飘荡:“就在这里,自尽吧。”
“.为什么?”皇甫玉书的语气有些干涩,他并非畏惧死亡,只是困惑.他不明白。
“难道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这个?”皇甫玉书的表情透着难以理解的神色。
大费周章地安排玄天教南下对付江南正道,又让皇甫世家配合演了一场大戏悲惨谢幕,最后将皇甫世家明面上的势力全部转入暗中。
皇甫玉书更是从无数困境中杀出,千辛万苦来到了死别谷,结果得到的却是妹妹这样的请求,他——确实无法理解。
其实要说起来的话,他似乎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只是皇甫玉书早已经甘愿受其驱使,所以并不在意罢了。
他只是困惑,难道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他死在这里?他死在这里有什么必要的意义吗?是为了引导谁走进他们的计划?亦或者是为了嫁祸给谁?还是说,妹妹在隐喻什么别的东西?
皇甫玉书感到迷茫,而对此,皇甫灵儿确实颇为理解他。
“很无厘头,对吧?很没有道理,对吧?明明我安排了这么一场大戏就是为了让哥哥能够脱出身来,结果最后却叫你在这里自尽,很不明白对吧?”
皇甫灵儿莞尔一笑:“所以,大概就是为了哥哥现在这种心情,我才特地这么准备的吧,很有趣吧?哥哥你的表情简直和我猜的一模一样,‘诶,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吗?’——你的脸上都写着呢,心里肯定也在这样想吧。”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皇甫灵儿只是为了看着皇甫玉书懵圈的表情,大概就是“啊?我千辛万苦完成你的前期剧本,结果后期的安排里根本没有我出场的必要吗?”这样荒谬的感觉。
“呼呼,”皇甫灵儿开心地摇晃了一下手里的树枝,笑嘻嘻地道:“我很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哦,哥哥。”
皇甫玉书还沉浸在茫然之中,直到皇甫灵儿离开,他才缓缓地将剑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在到来的百毒翁惊恐的目光中,他留下几句话给皇甫小媛,随后便饮剑自刎。
“.疯子。”百毒翁愣愣地看着皇甫玉书莫名其妙地自尽,久久无法平定心神。
这个女人大概谁都不爱,就连对待自己也是一样,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在意的——每一个认识到皇甫灵儿绝色皮囊之下的真相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皇甫灵儿这辈子似乎没有走背字的时候,也没有输过谁,无论是哪方面,似乎只要她认真起来,就不会有败北二字,直到遇见那个人。
那年,东宫里,已经行至末路的皇甫灵儿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玻璃珠,她在等待最后的客人。
“.好久不见?我应该这么说嘛,抱歉啊,当时你把我丢掉的时候年纪实在太小了,有些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带着一脸嬉闹的笑容,长大成人的女儿慢悠悠地走上前来,皇甫灵儿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色彩,但也仅仅是相似而已。
“还是说,你更希望我这样喊你——”商萝摆正了歪着的脑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母亲?”
见状,皇甫灵儿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同的,她以为能够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不同的颜色,结果还是和外面那群家伙一样,实在是——无趣至极。
“唔,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皇甫灵儿将手里的玻璃珠丢到了一旁,她在狼藉一片的东宫大殿中央席地而坐,说出的话语一如当年那般理所当然:“你见过小媛了吧,那孩子真是可爱呢,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你开心吗?”
笑了笑,皇甫灵儿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你去杀了她吧。”
商萝一怔,随后嗤笑:“母亲还真是狡猾,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算计女儿。”
皇甫灵儿却毫不在意,随后对方说起了那件宝物——幽冥灯的真正用法,好似真的在为对方出谋划策一般,但商萝却并不受其影响。
商萝心中清楚,皇甫灵儿这般说话,只不过是在演戏罢了,她想让外人看出“她对皇甫小媛漠不关心,实则是为了保护对方”。
这样的做法,恐怕是为了叫自己内心嫉妒,毕竟作为母亲的另一个女儿,不仅从小被抛弃,临到死了,更是一点儿不被放在心上。
若是旁人,被如此对待之后,或许真的会因为心中不平衡一怒之下去寻皇甫小媛的麻烦,但商萝不一样。
她冷眼看着面前笑吟吟的皇甫灵儿,轻哼一声便转身离去,她没有留下任何承诺,她不会变成母亲希望的样子,也不会按照母亲的想法去做,这个女人已经无法影响到自己了。
是的,皇甫灵儿谁都不在意,即便是女儿也是一样,无论是她还是皇甫小媛,在这个女人眼中都不过是用来妆点自己的道具,没有分别是的,一定是这样才行,否则被留下的她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没错,都是一样的,那个女人就是这样,我又不是笨蛋,不能被她骗到了”
离开东宫之后,商萝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这座孤寂的大殿,她轻轻咬了咬牙,然后才转身离开。
皇甫灵儿缓步来到了殿外,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她悠然摇了摇头,又一个无趣的家伙,和其他人没有分别。
虽然时日无多,但她却颇为期待起之后的事情,尽管现如今她已经一败涂地,但对方也未必就是赢家,她留下的后手应该能够让她们到了那个世界之后,继续下一场比试。
“到了那个时候,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我很期待哦,陆大人。”皇甫灵儿轻轻笑着。
天色暗了,似是起了夜雾,笼罩着东宫的黑暗,浓得化不开,沉闷的空气像是铅块一样,就连这雾也是浑浑浊浊,半是半浮地飘动着,如同鬼魂一般。
草木枯条,残月幽幽,鸦影斜落,模糊之间仿佛能够看见无主野鸟落在东宫的房檐上,正在凄厉地发出嘲笑似的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