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反而更加来劲了,任建帝怎么安抚她也不肯说,建帝一皱眉,非要她说不可,无邪这才吞吞吐吐地嘟囔道:“方才我去阴凉的地方眯了一觉,恰好听到有人在树底下说事……”
建帝抬眉:“哦?他们议论了何事?”
无邪唉声叹气:“我听他们说,北方有人作乱,妖言惑众,又说这一回要倒霉的不只是那些乱臣贼子,还有我也要跟着受牵连了,皇兄你一定会生我的气。”
建帝一听,怒斥了一声:“大胆!似论皇家君臣之事,必是不想活了!来呀,去看一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朕的背后乱嚼舌根!”
无邪也不阻止建帝派人去查,依旧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建帝神色一缓,安抚她:“邪儿不必多虑,所谓妖言惑众,必不能长久,朕已命宣王北上平乱,你还惦记着这些做什么?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可他们说,我惹皇兄头疼了?”
建帝不以为然:“何曾因为你头疼了?自你父王过世,朕如何疼你,你自己还能不清楚?你虽是朕的皇弟,但朕却将你看做了自己的骨肉一般,随那些有心人挑拨去吧,朕知道邪儿是何人不就够了?你在朕眼皮底下长大的,朕还能不知道你?!”
无邪听了大喜:“果真?”
“果真!”建帝朗声大笑:“邪儿,你且下场和他们玩去!若你战果丰硕,朕还为你备了一份大礼!”
“大礼?”无邪双眼一亮,露齿笑道:“是什么大礼?”
“你是靖王独子,朕盼着你早日有后,靖王在天之灵也可欣慰。十三岁,不小了,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娶了妻。”建帝顿了顿,笑道:“你且去放开手和他们比试去!朕自然有赏,保你抱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回府!”
“好啊!”无邪立即站了起来,雀跃欲试,容兮将她的追月带了上来,追月亦早已兴奋得很,无邪一个帅气地翻身上马,坐在了追月的背,容兮牵着追月往猎场方向走去,直到离得有些远了,容兮这才欲言又止,神情凝重:“世子……”
无邪低头看了眼皱着眉头的容兮,不禁扬唇一笑,眼睛看向别处,嘴上却说着:“容兮姐姐,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娶不得。”容兮自然是担忧无邪的身份会暴露,这天底下知道无邪假龙真凤的人并不多,若是他们的人顶了世子妃的名头便也罢了,定不会有人敢泄露半句,可若娶了皇帝赐下的人,这一秘密,恐怕不能长久地隐瞒下去。
无邪笑了笑,建帝说了,她这下场,若表现得好,便赏她一个世子妃,可若她表现不好,这世子妃还是要照常赏给她,下不下猎场,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躲是躲不过去的。
见容兮担忧,无邪安抚道:“容兮姐姐,你莫担忧,我自会让自己这一回带不回去媳妇的。”
容兮将信将疑,若是宣王尚在京中,还可与他商量,可如今宣王并不在……但见自家世子面上并无太大的担忧,相反地,却从容平静得很,容兮不知她有何良计,心中虽仍有些担忧,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只能松了手,往旁边侧了侧,提醒无邪道:“世子小心些。”
无邪点了点头,清喝出声,追月便如一道闪电一般长啸飞出,无邪一身英姿潇洒的猎装,又有追月这般惊为天人的好马,那马背上的少年年轻俊俏,自信满满,骑马的姿势也娴熟俊逸,一时间竟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朝她看来。
无邪策马奔腾,正见前方一道亮丽飒爽的身影,正是骑术丝毫不亚于男子的太子妃轩辕云染,轩辕云染本就从北齐来,北方的女子和卞国的大家闺秀不同,她们可谓是能文能武,却不喜欢弹琴绣花的事,轩辕云染亦是如此,今日她一身绯红色的骑装,又把头发都拢了起来,略施了粉黛,气势十分可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射杀了好几只兔子来,旁人一片叫好。
无邪的骑术看起来却一般般了,还好追月是匹好马,才勉勉强强让她给追上了太子妃的坐骑,可她骑马不认真,又吊儿郎当地射着软绵绵的箭,好半天才射中了一只兔子,那只兔子还是已经挨了一箭受了伤跑不快的,恰好被她逮着了,旁人见了不禁掩面叹息,真枉费宣王那样文武兼备的人物几年悉心教导啊,可惜朽木不可雕啊,能有今天的花架子已经算不错了。
见无邪射箭其差,又没个准头,轩辕云染都要哈哈大笑,拽了缰绳朝她凑过去,大声指导:“无邪,你看准了再松手啊!”
轩辕云染与无邪感情要好,从不避讳,况且她们北齐的女子也从来不像卞国的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秦无邪虽是日渐长成的潇洒少年,可轩辕云染和她都可以算是一起玩大的了,她第一次见到无邪的时候,无邪还没她高呢,如今都比她还高了一些了,她和无邪投缘,自然如知己好友般相处,哪里会避讳什么男女之别,她经常和太子一同见到无邪的时候,一个唤她小皇叔,一个反而大咧咧地直接喊无邪的名字呢。
无邪亦回头朝她无辜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已经瞄准了,可还是不准,惹得轩辕云染大笑,直骂无邪笨蛋,宣王教不好她,改日还是让她来教她算了!
忽然身后一道破风的声音传来,正在与轩辕云染玩笑的无邪顿时变了脸色,轩辕云染却浑然不知,仍旧灿烂大笑着,先前她突然偏离了方向调转马头横向穿来想要凑到无邪身边,后面有人已瞄准了猎物,不妨轩辕云染会突然变了方向,发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手早已松了发出了箭,眼看着要朝轩辕云染飞射过去了……
无邪皱眉,黑眸霎时微敛,眼中有凛冽的光芒闪过,好在此地偏远,早离了建帝的眼线,可无邪素来谨慎,从不落人口实,为此即便是四下无其他人,亦不肯认真地拿出本事骑马射箭,但此刻情形紧急,并不容得无邪多想,她袖下的手一转,凝了气,忽地切出了一道劲风出去,竟在千钧一发的一刻打偏了那原本要朝轩辕云染去的礼箭,呼哧一声,被削减了力道掉到了地上。
身后亦是响起了一声长松了口气的叹息,然后立即有人上来向太子妃请罪。
轩辕云染也是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微发白,显然是后怕,无邪坐在马背上,面上已是不动声色,看了眼落在地上的箭,关心道:“你没事吧?”
轩辕云染并不知是无邪救了她,见那箭矢就差了分毫就落在她身上了,也不知怎的竟然忽然变了方向,还没了力气自己掉到了地上,她只当是自己福大命大,刚才虽然也吓得不轻,但轩辕云染到底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子,很快便恢复了精神,朝无邪笑道:“我没事,这点小意思,还吓不死我。”
无邪也笑了:“原来还有人的箭数比我还差。”
轩辕云染一愣,也哈哈笑了起来,可不是嘛,若不是那人的箭数比无邪还差,这箭又哪能半途就失去了力气自己落到了地上?
“是吗?”
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声响起,正是朝她们而来的秦容,他目光阴婺,嚣张的金色猎装穿在他身上,经太阳这么一照射,闪得有些晃眼,不过好在过了这么多年,他面颊上一左一右几乎对称的伤疤淡了不少,可惜仍旧凹凸不平,上了好多粉仍让人看出端倪了,为此秦容待无邪的怀恨之心至今未减,只是秦川约束着,他不敢来寻秦无邪麻烦罢了。
可方才他分明看得很清楚,这小子暗中使了力,竟然让那箭矢偏离了方向,还被她卸却了力量,若非她深藏不漏,还能是他看花眼了不成?
无邪见到秦容,不禁也微微蹙眉,秦容见了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这小子果真是有猫腻!
“小皇叔未免对自己的箭数太自谦了一些。”秦容冷笑,她的箭数差?那他脸上的这两箭之仇,莫非还通通都是他运气不好,自己往她箭头上钻不成?
“皇侄过奖了。”无邪一本正经地回道。
秦容哼了一声,但碍于轩辕云染在这,不得不先行向她打招呼:“皇嫂可还好?”
轩辕云染知道秦容素来与无邪不对盘,便也不冷不热回道:“本宫无事,五弟多虑了。既然本宫都说了无事,大家继续狩猎,本宫与小皇叔先行去前方找猎物了。”
“皇嫂且慢。”秦容正想当众揭穿无邪,哪里肯让她走?秦无邪若是深藏不露,那多年的装疯卖傻是为了什么?定然是心怀不轨!否则何须成日装神弄鬼?!
想到这里,秦容都觉得自己脸颊双侧早已愈合多年的旧伤都开始隐隐刺痛了起来,说不准,就连他都曾经被这小畜牲给利用了!
当年在金陵,他一怒之下给父皇回了一封书信,写约“天下至蠢”四字讽刺秦无邪,说不定是正中了她的下怀!没想到这小畜牲,当年才多大,小小年纪竟然满腹城府,故意射他一箭,毁他最珍视的容貌,激怒了他,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小皇叔,你莫当别人都是瞎子,都是傻子!”秦容嗤笑道。
无邪睁大了眼睛,面上有些无辜:“皇侄莫非……坏了眼睛,坏了……脑袋?”
轩辕云染没想到无邪会这么没口德,不禁扑哧一笑,秦容的脸色更加阴冷:“大哥不让我寻你的麻烦,你还真当我怕你?”
“既然太子不让你寻我麻烦,你为何又要寻我麻烦,不听他的话?”无邪很认真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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