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之宴的主角是轩辕云染和建帝的那些儿子们,无邪的身份虽特殊,可在众人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个王爷世子,今晚要发生什么事,着实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在这宴席之上,她倒是和那些赴宴的大小官员一样,做个陪衬罢了,就像戏文里总需有些跑龙套的,她就是其中之一。
今夜轩辕云染依旧是一身的明艳动人,言笑晏晏,与皇后拉着手亲昵地说笑着,时而面色绯红,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时而又眸光灿烂,爽朗地笑了起来。
无邪托着下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一身红衣的明眸少女,不禁想着,这样率性如火的女子,怎么偏就爱上了秦燕归那样无情无趣的人呢?睡榻之旁卧着一只再优雅的狮子,但那到底也是一只狮子,迷恋于他的优雅,却不知他的危险,一不小心便是要万劫不复的,输得一塌糊涂,值得吗?用大好的青春年华与终身幸福,去赌一个得不到看不透摸不清的人。
聪明的女子,是绝对不会尝试着去爱上秦燕归这样的人的,那只会自找苦吃。
“云染很漂亮?”
一声低笑在无邪身侧响起,无邪收回托着下巴的手,来到她身侧的正是秦川,此刻正十分自如地坐在了无邪身侧,唇畔含着似笑非笑,大概是调笑于无邪方才落在轩辕云染身上那太过专注的目光。
她方才看着轩辕云染的目光却是带了些羡艳的,这样的神采,出现在她纯真粉嫩却也开始褪去了些稚嫩,初初有了些少年的俊俏面庞上,倒真的有些像在凝望着心中思慕的女子一般,也怪不得秦川会突然这么问了。
无邪倒是脸不红气不臊,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令人尴尬的事,她从善如流地答道:“是很漂亮,若是我再长大些,说不定会求皇兄将这样的美人赐给我当妻子。”
秦川的凤眸实在是完美,任谁落入了那样一双眼睛,都不禁隐隐有了醉意,他含笑着看着无邪,就像明明知道一个孩子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却也不去揭穿她一般:“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有时候,流连美色,倒是一件不错的外衣,英雄穿着,想来不会难看。”
秦川随口的一句话令无邪心下一怔,他看着她的笑意便更深起来,无邪皱了皱眉,再无刚才的漫不经心,秦川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人喜欢不起来,这狐狸好生狡猾,无邪不敢小觑了他。
而秦川却好似因为看到了她这样的反应而有些高兴,就像狡猾的狐狸见猎物上钩得逞了一般。
顿了顿,无邪却仍绷回了脸,终于一本正经地说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娶个公主也不好,公主架子高,往后必不好再纳妾,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若皇侄愿意,这样的美人,倒是适合你,做你的太子妃也不错,有如此美人,一个足矣,吊死也不足惜。”
这死字,从无邪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在恭贺他一般。
秦川笑了笑:“倒也不错。”
无邪皱了眉,不愿意再理他。
的确,无邪越是长大一分,危险也就更近了一分,这顽劣世子,也当不长久,建帝又不是傻子,总会缓过劲来的。建帝若是不希望她活着,自然有一百个方法教她消失。她如今年纪尚小,自然还可以隔段时间便闹出些荒唐之事应付应付,可这装疯卖傻,是装不长久的,秦川明显是来嘲笑她的,装不了傻,不如过两年便装作流连美色,胸无大志,说不定还能再蒙混几年。若她真的有本事,再过几年,羽翼便也丰满了,倒时候就真不必再装傻卖痴。
秦川满含深意地看着无邪,忽然笑道,转移了话题u:“你为何就如此信任老三,信他能做你的保护伞?”
无邪摸不清这秦川是何意思?莫不是来拉拢自己的?可她除了一个皇室正统,以后可以成为借口起兵匡复皇权正脉,扶持她当个傀儡小皇帝之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来拉拢她,她都并不奇怪,唯独秦川如此,让她摸不清头脑,他是太子,建帝一死,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大统继任者,若她是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和建帝一样,斩草除根,让那所谓的皇室正统彻底消失于这世界上便是了,这又是何必?
她也很清楚自己在秦燕归心目中的意义,若他想要的是皇位,那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他自然会保这颗棋子的平安,可却未必不会在最后舍弃了她。这也是为什么,无邪从未对秦燕归放下防备的原因,父王说过,可信他,但不能尽信,或许,正是如此。
无邪抿了抿嘴唇:“皇兄让他教导我,我有什么办法?我的名声差,连沈老太傅都不愿意教我了,也只有宣王肯教我了,否则日后我真的成了草包,连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办?到了黄泉下见了我父王,他一定会打死我的。哦,对了……那时候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都不忘做戏做足了全套,一点也不肯松口。
秦川失笑,神情却是少有的认真,甚至含了些无邪看不大懂的东西:“你到底还是信他多过于信我一些,这是为什么呢?他待你好,或许是因为你待他还有用,可我待你好,那必是真心实意的,你于我,哪来的利用价值?无邪,你还小,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何必一条路走到黑?”
他这意思是,只有他这里才是光明大道,要她弃暗投明?
“咳咳咳……”无邪本低头喝酒,听了秦川的话,忽然胸口一涨,被呛了一口,憋红了小脸,有些恼怒地瞪着秦川,不知道他今天唱的是哪出,竟连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她可不记得自己与他有这样熟?
见无邪咳得面颊绯红,秦川抬了抬唇,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无邪的背,替她顺气,嘴里却依旧含了些引诱的意味,对无邪,真真是循循善诱:“老三到底许了你一些什么?不如说来听听?他能给你的,不见得我给不了你,他不能给你的东西,或许也只有我能给你。”
无邪不答,仍旧低低咳嗽着,秦川眯了眯眼睛,轻叹了口气:“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素来知道以心易心的道理,欲要让你以真性情待我,我必不能如待他人一般虚与委蛇地待你。若你存了野心,只要野心不至于大到要做这卞国的皇帝,我总还能满足你的,我只是怜惜你,过得未免太辛苦了些……”
如此看来,秦川的确算是挺有诚意的了,光是近两次的接触,秦川在她面前便少有伪装与掩饰的时候,也或许……他就是料定了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样?只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秦川是卞国贤才兼备的太子不就好了,没有人会在意这太子是否其实是个满肚子狡猾算计的老狐狸。
无邪怔怔地睁大了眼睛,秦川也知今日这一番对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总得给她时间考量,便也不再强求,他笑了笑,拍了拍无邪的脑袋,站起身来,语气温柔:“傻孩子,你还小,就是信不过我,也无需表现得太明显,往后我与老三,无论谁成谁败,你的性命总是有人替你保住的,多一个靠山,总比少一座靠山好。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秦川这话里有话,秦燕归要保她性命,肯定是因为他还需要借着她做个傀儡小皇帝呢,当然舍不得她死。但他秦川若要保她性命,那必然是真心实意要保她性命的,否则他若想要她的性命,只需与建帝一般待她便是了。
秦川抬眸看了眼不远处正朝这走来的秦沧,挑唇笑了,收回落在无邪脑袋上的手,若无其事地抬步悠然离去,一路上,也时不时与人闲谈几句打个招呼。
看着他离去,无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睛,她怎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炙手可热?
“大哥与你在聊什么?”秦沧一来,便见到秦川走了,不禁有些纳闷。
无邪不动声色地抿了嘴角淡淡一笑,小脸沉静,好像刚才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一般,神情平静从容得很:“也没说什么。”
见无邪这么说了,秦沧也并未多想,只将自己专门为无邪拎来的两小坛酒给放了下来,一屁股在无邪身边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咧嘴笑道:“小无邪,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无邪挑了挑眉,表示不解,秦沧气恼地瞪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小鬼一眼,怎么一点意思也没有,好歹也猜一猜啊,无邪不买他的帐,秦沧也没办法,只好自己揭晓答案:“这是我寻了好久才寻到的美酒,喝着好喝,但它是用梅子酿的,一点也不上头。”
秦沧面上得意洋洋,他自诩对小无邪可是掏心掏费了,上一回本想练一练这小子的酒量,给她灌了军中的烈酒,可没想到,小无邪的酒量是真的不行,竟然一连就醉了好些天,秦沧为此还挨了他三哥的一顿训,教导无邪,无论是何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如今秦沧顿悟了,明白一切要从基础开始,喝酒也是,便从酒性最低的果酒开始喝吧。
无邪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秦沧只知道无邪酒量太差,三两杯就能倒地,却不知她这不过是受了这身子所累,可无论如何,她向来时刻保持着自己的清醒觉警,但无邪思来想去,还是并未戳破了这一层误会,若是秦沧知道了自己那日思过岭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全一字不落地听入了无邪的耳中,只怕是要羞愧得再也笑不起来了。
“宣王未来?”秦沧正谈这果酒的好处,无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忽然将秦沧的话打断了。
秦沧一愣,神情忽然有些古怪了起来:“三哥……三哥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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