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馆中的客人大多不是图听琴来的,音乐对于他们而言只是陪衬。若是环境中少了点声音,总觉得和姑娘玩起来有些不带劲。
在这么一片声色犬马之中,少陵独坐在竹帘之后。他随手拨了几个音,调了下弦,便有一种清流浩荡的感觉缓缓透出,让满场调情追逐的男男女女都不禁声音低了一低。
初蓉在帘子后的琴案边坐下,托着腮看少陵技法娴熟的调音。
龟奴从一边走入,哈着腰说道:“请琴师先生快些开演,外面有些客人已经不耐烦了。”
少陵皱皱眉:“是这里的琴长久不调,早已没了音准。”
龟奴呵呵一笑:“来这里的人图个乐子罢了。谁顾得上听曲子好坏。你也不要弹得太高雅,让大伙耳朵边有个声音就成,如果能有撩人心肺的感觉,老板娘给你加钱。”
他退出去后,少陵抬头瞟了一眼在墙角窃笑的初蓉:“再给我找这种麻烦,我定不会轻饶。”
初蓉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九龙锁我也会开了,你能奈我何?唉,我可是劝过你不要传授我口诀的。如今我有恃无恐,你也不能怪我哦。”
少陵调好了最后一根弦,也不抬头看初蓉,只淡淡的说道:“应该还有不少办法的。日后慢慢再说。”
初蓉觉得有些困惑:何来日后?她总不能永远呆在剑中,靠着九龙锁逃避魂魄碎裂的结局啊。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人们对于病重垂危的人总拿美好的未来来鼓励,妄图用一个子孙满堂、家运兴旺的前景吊住病人最后的生机,或者至少让病人走得舒坦。这个道理,用在她身上,也算得当。
想到此处,初蓉觉得应当体谅他人苦心,便也配合的对少陵点点头:“好,日后。日后再说。”
初蓉并不觉这话有什么意味深长,但少陵听罢抬头看她那一眼,却有些波澜涌动。他仿佛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初蓉没有看真切,想追问的时候,少陵已经开始挥弦抚琴。
初蓉不是没听过少陵弹琴,但这首曲子显然境界比她从前听到的那几次更为高远。不,应该说,比她生前死后听到的所有曲子都要美妙。
高山巍巍,流水汤汤,都不足以描述这曲子给人的震动。听者已经浑然忘了外物,只觉得喜极,悲极,苦极,乐极大。拿不起,放不下。天下竟然没有一字一词能足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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