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算账之前,有两件事情你马上要去办,第一,将卧病在床的半娘马上送进医院治疗,这是家里的私事;第二,你马上回公司去筹款,把文庙街那一片区的棚户,给我在三天之内安置好,不准再有一家继续住在棚子里,这是公家的事。”“当!”清脆的一声,口噔目呆的谢永东手中握着的碗一下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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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母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从谢永侠对弟弟的那一番话里,听到了谢永侠要谢永东马上将半娘送进医院治疗,她直观地感到半娘那里可能真出了事情。
“东儿,东儿,半娘是咋的?”,“东儿,东儿,半娘是咋的?你倒是说话啊!”母亲急切地问着。
这时候座在沙发上的谢永东呆如木鸡,大脑一片空白,他压根就没想到:居然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哥哥就了解并知道了文庙街的那一档子事。面对母亲的苦苦追问,他知道不能再呆在家里了,于是以抓紧时间去落实哥哥交办的事情为理由来加以搪塞。
他猛地站起来,对母亲说:“妈,我先去办事,回头再告诉您。”说完就抓起大衣出了门去。
母亲一个人留在家里,心中老是惦记着半娘,自打去年搬出文庙街以后,不知不觉都有一年多时间没见上一面了,心里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她现在不知道半娘住在那里,几次拨通了谢永东的手机,想问问他,结果谢永东没敢接电话,于是只得叫上保姆阿桂,陪她一同到文庙街旧宅那里,去询问半娘现在的下落。本来她知道文庙街的那一带好像是全都拆迁了的,应该是没人住在那里了,但刚才侠儿气愤地提到了那叫啥棚户的,好像那一带还有人住。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但母亲和阿桂还是决定上一趟文庙街。她们从翡翠花园附近乘上一辆出租车向老城方向驶去……
谢永东从家里出来后,驾车独自一人来到了翠水河畔的音乐广场。这时广场上早已没了白天的热闹景象,间或只有些清洁工人清扫残留的果皮和纸屑,平时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散去,偌大的广场就变得非常冷清了。
谢永东正是需要这样的宁静环境,他来到绿地前一张长椅前坐下,把头深深地埋在两手之间,嘴里叼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使劲地吸着,时值严冬时节,翠水河上吹来的阵阵寒风,能使过往的行人有一种霜冻透心凉的感觉,然而却在此时,谢永东的额头上竟然还渗出了汗珠。他心乱如麻,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哥哥离家前对他说的那一切意味着什么,那可不是与他逗着说起玩的;他更清楚地知道:以目前公司的情况,要在三天之内安置好文庙街那一带的所有棚户是根本就做不到的,而现在要扭转这个僵局,该怎么办?他苦苦地思考着眼前所面临的这个难题。
他将自己乱麻般思绪前前后后整理了一遍,最后认定了哥哥之所以发火的根源一定就在半娘那里,既然半是导火索,那么现在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趁它还没引爆前就掐断它,只要他将半娘一家的问题解决,变被动为主动,那么后面的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而解决一家的补偿,他是做得到的也是能做得好的。
对了!只要把半娘家的事情办好了,就有可能求得母亲的谅解,只要将母亲牢牢地抓在手中,就等于有了“救命草”和“避风港”。主意拿定之后,他决定乘夜深人静之时,马上驱车前往文庙街去。
就在他快要赶到文庙街旧宅的时候,他发现就在前面停靠着一辆救护车,借助于微弱的车灯,远远看见一些穿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正在向车上抬着病人。不一会儿,史大柱和鹃子从废墟里跑出来,匆匆跟着赶上了车。他马上意识到:会不会是半娘出事了。正要推开车门下去看看,这时救护车已经鸣响了警示笛,向医院方向驰去,他只得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救护车在门诊大楼前停下,从里面又跑出几个医生、护士与车上的人一道将病人推进了急救室进行抢救,过道里只留下史大柱和鹃子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谢永东在车上点燃了一支烟,随着袅袅的青烟,他在思考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该咋办?
平心而论,谢永东还不是像鹃子所说的那种属于是“丧尽天良”的人,在他内心的世界里除了有撒旦,也还存有一点点天使的踪影,无论从那一个角度来看,他的本质并不坏,对于恩重如山的半娘,他还是很有感激之情的,在文庙街刚刚拆迁的时候,他也诚心诚意地考虑过对半娘一家给予特别优惠的照顾,那知道史大柱一个死心眼认死理,偏偏还要拉上左邻右舍,结果才使得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走过去,即便是出于真心地想探望半娘的病情,史大柱和鹃子都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的;但是回过头来又想一想,现在半娘正在急救室里抢救,这也是千载难逢化解矛盾的好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他决定现在就下车,硬着头皮走过去。他挪动着脚步,装着没看见史大柱、鹃子两人的样子,慢慢地来到急救室门口。
“来了”,谢永东没有想到史大柱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和他说话。
“唔”谢永东含混地回答着,侧身向史大柱和鹃子那里看去,只见史大柱仍低着头,鹃子却侧背着脸。三人就这样沉默了十多分钟。这时谢永东觉得时机到了,他正准备先给史大柱递上一支烟,然后说上几句安慰的话,告诉他半娘的医疗费用由他来承担,再塞上一些钱。
就在这时候,“蹬蹬蹬蹬!”过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永东顺着有响声的方向看去,只见家里的保姆阿桂正朝急救室跑来,一面跑一面说:“我刚才赶回家找你,你不在家,原来你已经来了。”阿桂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啊!不好了,是你母亲!是你母亲!啊!……”她用手指着急救室。“啥!啥!”谢永东的心都快提上了喉咙,突然,他恍然大悟,原来被推进急救室抢救的不是半娘,而是他母亲。
谢永东本能地感到这一下可真的闯了大祸,再也顾不上搭理史大柱和鹃子了,一个箭步跨上前就想朝急救室里冲,里面的值班护士听到门外有异常的响动,就推开门出来制止了他的冲动行为。心急如焚的谢永东无助地在过道上焦躁不安地走动着,这时他想起了高中时代的同学鲁肃明,现在是县医院的院长。
住在医院后面宿舍区的鲁院长接到谢永东打来的电话后,不敢怠慢,赶紧穿上衣服出了门,叫来医院里几位有名的专家,匆匆朝急救室赶来。谢永东看见鲁胖子带着一群人终于来了,就好像抓住了天上掉下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拉着他的衣服,语无伦次地比划着。
鲁胖子一看平时非常精明强干的谢永东都紧张成这副模样,心里暗暗吃惊,他摆动着手掌,嘴里安慰说:“谢二哥,别慌,我们进去看看。”说完就带着几位专家走进了急救室。
尽管鲁胖子带着本地有名的医生来了,多少能使谢永东减少一些担心,但是无法安定下来的急躁情绪还是使他在过道上来回走动着,烟一支接一支地抽。本来有几位路过这里的护士想制止他,医院里禁止吸烟,但一看见他那张阴骘、铁青的脸色都吓坏了。
一.小时过后,急救室门开了,医生和护士将母亲推了出来。谢永东、史大柱、鹃子和阿桂都围了上去。
“妈,妈!”,“谢大娘,谢大娘!”谢永东、史大柱都急切地喊着。医生提醒说:“病人需要安静。”母亲慢慢睁开双眼,看了看他们,只对史大柱缓缓说了一句“柱儿,大娘没事。”“妈!”谢永东喊声刚落,母亲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神色看着他,眼泪就慢慢从眼角边溢出,这可把谢永东吓了一跳,生平爱他的母亲不和他说一句话,哪怕是骂上他一句的话也没有。
这时候,后面有人拍了拍他,谢永东回头一看鲁胖子正晃动着头,得意地向他微笑,他语无伦次说了声“谢谢,谢谢老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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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永侠在从宿栖县赶回安川市的路上,始终被一种非常沉重的心情压抑着,那是因为文庙街的事情还深深地萦绕在他的心中,他在车上想了一会儿,决定将这事告之于安川市市长汪家泉。
“家泉,休息了吗?真不好意思,因为有件急事,得马上给你说说。”在接到谢永侠深夜打来的电话时,汪家泉并不感到非常诧异,因为谢永东邀约谢永侠回宿栖县看望母亲这事情的幕后导演就是他。这两天谢永侠一行来安川考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多年来精心准备的这一张牌,该在谢永侠即将形成倾向性意见的关键时刻,把它打出去。
他原以为谢永侠打来的电话是表示对他母亲、弟弟的特别关照,说一些感谢之类的话。但是他没有想到:谢永侠却向他提起了文庙街拆迁的事情。
“啊!啊!宿栖县会发生这样的事?”汪家泉在电话里有些吃惊,也有些疑问。
“你不知道吗?”谢永侠反问他。
“事先我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起这一件事。”“那你明天一定要好好地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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