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扩音器朝这些几乎失去理智的村民喊话,浓重的地方口音加上扩音器让声音变了形,我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但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五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外边终于安静下来。只有扩音器还在工作,一声声喊着“方鹤”。
方鹤的名字在扩音器和山谷的回声下千回百转,变了声调。但我知道,一切终于结束了,我让方鹤别动,一个人钻出了山洞,朝着山谷大喊:“陈叔叔!陈歌!”
方鹤显然没听话,吊着胳膊也挪出来了,靠在一棵树上。
很快,灰头土脸的陈歌不知道从哪个草丛里冒出来了,看到我们大叫了一声,随后开始用对讲机呼叫其他警员。
今天的陈歌没有了昨天的邋遢模样,穿了黑色的警服,整个人看着高大勇猛,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大藏獒。
我激动得冲上拥抱他,眼泪止不住的往出涌。但我马上找回了理智,松开他,把他拉到方鹤跟前。
“哟!”方鹤惨白着脸,还不忘嬉皮笑脸地和陈歌打了个招呼。
“怎么回事?”陈歌盯着方鹤挂在脖子上的胳膊,担忧地问着。
“托您的福,光荣负伤了。”方鹤这种时候还得理不饶人,挖苦陈歌。
陈歌不明白,看向我。我马上答到:“枪伤。为了保护我。”
陈歌听了脸色大变,拿起对讲机,中气十足地喊到:“那群王八蛋一个别留,全都给我铐回局里!然后让救护车上来!”
挂掉对讲机,陈歌扭过头去问方鹤:“还能走吗?”
“我又没伤到腿。”方鹤翻了个白眼给他。
陈歌没搭理他,钻进草丛里,提溜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地中海老头,老头双手被铐在身后,已经腿软得快走不动路了。
陈歌无奈地看向我:“内个……你,呃,齐琪是吧?你去扶着点你方教授。咱们得下山,这地方救护车上不来。”
我点点头,过去要搀扶方鹤。方鹤一撇嘴,说到:“我不用。”
说罢,就要扶着树自己走。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太多,他的身形一晃,差点就要倒下去。
我一个箭步上前,在他倒下前将他的右臂挂在了我脖子上,让他把一部分重量压在我身上,搀扶着他,小心地下山。
方鹤挂在我身上,沉甸甸的,但也让我感到无比踏实。
我忽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变得如此依靠这个看似不靠谱的教授了。
陈歌走在前边,搀扶着那个“地中海”老头,那老头基本上已经走不动路了,全程靠陈歌连拖带拽。
下山途中陈歌告诉我们,这个老头就是之前拿枪的六个人之一,之前还用自制土猎枪和警察火并。
原来有六个人。比我估计的还要多……
我问他知不知道是谁打伤了方鹤,陈歌摇摇头,说这个只能回去再让技术员做比对。
我扛着方鹤,看着眼前的老头,有些不懂了。
明明是可以开枪对着山林扫射,甚至跟警察火并的人,怎么戴上了那只手铐后就连路都不会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