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有几发炮弹落进江户街町,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胜麟太郎的话音仍在继续:
“因此,小笠原大人已经亲自拍板了:如果你没能赶在6月12日之前回到江户,或是连你也没法劝退海湾上的英舰,就全盘接受英方的条件,交付10万英镑的赔款,息事宁人。”
青登听罢,不由得直抽了数下嘴角,面露不悦。
“10万英镑……真是有钱啊。”
“有这个闲钱的话,倒不如将其交付给新选组。”
“若能得到这笔钱,我能在半年之内打造出完全火器化的三千大军。”
“幕府天天在哭穷,可是又总能掏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巨额款项。”
“真是让人费解啊。”
10万英镑——折合下来,约莫27万两金。
27万两金……青登又不禁想到自己当初上洛时,所获得的可怜巴巴的3000两金军费。
先是动用百万两金来上洛,现在又准备用27万两金来赔款……
需要用钱的时候,各个势力百般阻挠。
需要节省的时候,却又一个劲儿地花冤枉钱。
一想到这,青登就格外不爽,心里有一种直接从“幕军大将”原地化身为“倒幕志士”的冲动。
幕府的这副德性,如何能收拢民心?
怪不得幕府的权威越来越低迷,实力越来越虚弱。
“青登,话也不能这么说。”
胜麟太郎一边说,一边摊了摊手。
“这27万两金,真的是幕府最后的钱了。”
“这笔钱若是交了出去,今年要如何给直参们发放俸禄,都将成为一个大问题。”
“交钱了事,总好过眼睁睁地看着江户变为一片火海。”
青登不发一言,面无表情。
胜麟太郎亦跟着沉默下来。
未及,道路两侧出现越来越多的房屋,树木愈发稀少——他们已经进入江户的街町了。
说实话,刚开始时,青登险些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来的不是江户,而是某座偏僻小城。
相比起4个月前,江户又萧条了许多。
放眼望去,人流稀少
侧耳听来,声音寥寥。
全然没有以前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偶然碰见的一些行人,也全都是深埋着脑袋,神情麻木,步履匆匆。
造就如此状况的缘故,固然是因为英舰的深重威胁,导致有相当一部分町民都逃到外地了。
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参觐交代的废除。
根据参觐交代的规定,除了偏远的极个别藩国——比如对马岛上的对马府中藩——绝大部分大名每年都要前往江户,并在江户住上将近半年的时间。
大名出远门,自然是前呼后拥,带领大量随从。
托了此福,江户常年有一半以上的流动人口。
这自然是极大地促进了江户的旅馆、餐饮等各个行业。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旅游业乃江户的重要支柱产业。
而现在,幕府迫于萨摩等藩的强烈请求,已于1年前废除了参觐交代。
押在江户的大名夫人与子嗣,也被相继放回。
如此,失去流动人口的江户,自然是不可避免地愈发衰落。
青登一行人就这么又往前进了片刻,才总算是碰见还算稠密的人流。
眼见有衣着光鲜的幕府官员来了,街上的民众立即机械般地分散开来,站到大街的两侧,让出道路。
青登转动脑袋,左右张望。
便见路旁的民众全都仰着脑袋,眼神冷漠,瞪大双目地瞧着马上的官员们,眸中失去了往日的敬畏。
如此模样,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仇人。
无人开口,四周静得可怕,静得瘆人。
除了青登等人的胯下坐骑的行走声、人们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尽管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所见之景,还是让青登吃了一惊。
民众并不懂得什么经济问题,什么政治问题。
他们只知道自己越来越难赚到钱,只知道自己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只知道自己近期一直活在“担心炮弹会落进自己家”的恐惧之中。
既惊又怕之下,他们自然是将矛头指向理应保护他们的幕府。
冷不丁的,胜麟太郎以自嘲的口吻对青登说道:
“青登,你可能有所不知。”
“最近江户町内流行着这样一首和歌。”
他“咳咳咳”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幽幽地唱道:
“物价飞涨的世道啊,真是令人无可奈何~”
“百货价格只涨不跌,大米价格居高不下~”
“二合大米且吃不上,精致点心更不用提~”
“此时莫说奢侈之物,食盐尚且供应不足~”
“香料太贵无可腌菜,饭店米饭缺斤少两~”
“商品不见一丝折扣,四处皆是醉汉横卧~”
“世间全无便宜之物,心酸无奈苦不堪言~”
青登听完后,当即给出评语:
“虽然身为幕臣的我,不应说出这样的评语,但我还是想要评价一句:真是一首朗朗上口、内容精准的好歌啊。”
胜麟太郎露出复杂的神情:
“嗯,同感。”
青登一行人默默忍受着两侧民众的瘆人注视,继续前进。
5分钟就能走完的路,仿佛走了小半个时辰。
便在这一片静谧之中……骤然间,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喂!快看!那不是仁王吗?”
这一嗓子,犹如坠入平静池塘的巨石。
霎时,泛起满池涟漪!
转睫间,全场俱惊。
原本深埋着的脑袋,纷纷抬起。
一束束目光扑簌簌地落到青登的身上。
瞬间产生一股火热的气氛。
“真的是仁王!”
“仁王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啊!”
“仁王大人!您是回来抗止英舰的吗?”
“仁王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
漠然的眼神变得火热。
冷淡的神情变得激动。
一声接一声的“仁王大人”,响彻街道内外。
就像是往雪堆里扔了一团火,其反应之剧烈,饶是青登也不禁怔了一怔。
连青登都是如此,那就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同行的幕府官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给吓到了。
某些情绪激动的民众,甚至直接扑到青登等人的队列之前,想要去抱住萝卜的牛蹄。
萝卜吓得“哞哞哞”地乱叫。
青登低下眼皮,作沉思状。
少顷,他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江户的父老乡亲们!如你们所见,是我——橘青登!”
为了让民众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他,他轻磕牛腹,策牛上前,来到阵列的最前方。
令人无比震惊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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