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彬,死了。”
“生父岛津忠刚……也死了。我甚至是在他死去好几个月后才收到他的死讯,而我却连回去祭拜他都做不到,只能对着佛龛,远远地悼念他……”
青登一直在充当安静的听客。
直到天璋院语毕后,他才轻轻地出声道:
“……殿下,你恨岛津齐彬吗?”
回顾天璋院的过往,不夸张的说——她的人生完全是被岛津齐彬给毁了。
岛津氏的旁系出身——在萨摩藩内,这样的身份已属顶级权贵。
虽不大可能与日本第一的男人结婚,但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却是绰绰有余的。
结果……就因为岛津齐彬的一手操控,她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不得不嫁给‘脑残将军’,继而被卷入权力斗争的无底漩涡。
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天璋院都有极充分的理由去怨恨岛津齐彬、敌视岛津齐彬、报复岛津齐彬。
然而……面对青登的这句反问,天璋院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恨?我为什么要恨他?”
“他是交口称赞的名君,众望所归的贤侯。”
“他独具慧眼,运用从外国学来的知识,创办了民用工业。”
“采用西式练兵方法,生产了新式武器,成立了法国式的骑兵。”
“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建成了船坞,下水了轮船,开创了海军。”
“此外他还有着伯乐之才,培养了大量俊杰。”
“目前掌握萨摩藩的文武实权的西乡吉之助、大久保一藏和小松带刀,全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他带领萨摩藩执行富国强兵的政策,在他的领导下,萨摩藩变得空前强大。”
“单论军事力量的话,萨摩藩仅凭一国之力,就能力压整个西日本。”
“就连幕府也不愿与萨摩为敌。”
“岛津齐彬因病急逝的那一天,不知有多少萨摩士民痛哭流涕,甚至悲痛得几欲自杀。”
“于公于私,他都是一个伟大的君主。”
“他是堂堂的一藩之主。”
“他只不过是做了他应做的事情而已。”
“跟萨摩藩的未来相比,我的人生又算得了什么?”
“若能促成我与德川家定的结合,将能一口气扩大萨摩藩的政治影响力,进而使万民获利。”
“仅仅只需要牺牲一个旁系出身的女子,就能换来这么多的好处,没有比这还要划算的买卖了,所谓的‘一本万利’,不外如是。”
“我理解他。”
“所以我并不怨恨他。”
说到这,天璋院倏地闭上嘴巴,顿了一顿。
这一次的停顿,持续了很长时间。
约莫20秒钟后,她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
“仔细想想……我这样的情绪是‘大度’呢?还是‘算了’呢?”
“啊哈哈哈……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确定的。”
“我从未想过要报复岛津齐彬。”
“世人在评价我的‘倒戈’时,都在怀疑我是憎恨岛津齐彬,所以故意与他唱反调,背叛‘一桥派’,投入‘南纪派’的怀抱。”
“实质上,并不是这样。”
“我又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不会犯糊涂。”
“倘若我的牺牲,能为万千黎民谋得幸福,那我愿意赴汤蹈火。”
“在刚入大奥的时候,我乃如假包换的‘一桥派’,绝无叛变的心思。”
“岛津齐彬曾反复地告诫我:一桥庆喜乃通文调武的英杰,他若能继承将军之位,定使海不扬波,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我始终坚信岛津齐彬的判断——直到我亲自接触一桥庆喜。”
天璋院无声地轻叹了口气。
“我不否认他的才华,他确实是一个挺有能力的人。”
“乍一看,他似乎是征夷大将军的不二人选。”
“可是,经过我的细致观察,我逐渐看透了他的本质,我发现其身上有着极致命的缺点。”
“首先,他太没有主见了,想一出是一出。”
“缺少坚韧不拔的顽强意志,以及一旦决定要做些什么就百折不挠的强大精神。”
“其次,他还很容易受情绪的摆布。”
“不论是在心花怒放的时候,还是在惊惧交加的时候,他都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判断。”
“此外,他精明有余,胆气不足。”
“我就这么说吧——假使在未来的某一天,倒幕大军兵临城下,幕府危在旦夕,家茂绝对会披上甲胄,御驾亲征。”
“至于一桥庆喜?他别逃到五棱郭就谢天谢地了。”
【注·五棱郭:在虾夷地(今北海道)的箱馆一带建立的五角星形的棱堡,拥有极高的防御力,于安政四年(1857)正式动工,预计1864年竣工】
“最后,他还是水户学的拥趸,推崇尊王思想。”
“他重视幕府,可他也打心底里尊敬朝廷。”
“他愿意为了幕府而与朝廷讨价还价,甚至是与朝廷唱反调。”
“可他始终认定:与朝廷的争端,必须限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绝不能与朝廷交恶,更不可与朝廷爆发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否则将会背上‘朝敌’的千古骂名。”
“他宁可去死,也不愿被后人唾弃为‘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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