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子的人被称作「陆尺」。
将军、御三家、御三卿的陆尺都身穿黑绢羽织,腰间插有胁差。
一般大名家的陆尺穿的是名叫陆尺看板的法被,肩上绘有图案。
陆尺的数量与乘轿人的身份地位相挂钩。
将军的轿子前后各有5名陆尺负责抬轿子。
依照身份地位的不同,而有前后各4名、3名或2名陆尺之分。
有的大名队伍还会携带陆尺的手代(轮替人员)。
小姓组的骑马武士们陆陆续续地从青登眼前走过。
没过多久,一架无比豪奢的轿子缓缓跃入其视野。
小姓组的骑马武士们团团围绕着这顶轿子,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它。
此轿名叫「总纲代溜涂」,是只有征夷大将军才能使用的专轿。
毋需他人的提醒——青登和松平容保不分先后地翻身下马(牛),单膝跪地,向总纲代溜涂……准确点来说,是向里头的人行礼。
他们身后的近藤勇等人亦纷纷矮下身子。
总纲代溜涂徐徐减速,最终停在青登和松平容保的跟前。
咚——的一声,陆尺们稳稳地放下轿子。
轿子方一落地,一旁的近习(贴身侍者)便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将轿子出入口的屋顶往上翻,露出拉门,接着再「哗」地一把将其推开。
就在拉门敞开的那一刹——
「青登,容保,好久不见了。」
不论是嗓音,还是紧接其后的足音,都让青登感到无比熟悉、亲切
「你们都起来吧。」
青登和松平容保齐声应和,而后同时起身。
视线离开地面,移至身前——熟悉的年轻面庞,赫然映入他的
眼帘。
满身华服的德川家茂扫动视线,从头至脚地上下打量青登:
「青登,你似乎没什么变化啊。」
青登耸了耸肩,哑然失笑:
「我们又不是好几年没见面了,能有什么变化?」
青登是在今年的2月1号上洛。
也就是说,从离开江户至今,前前后后也就只过去了2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虽算不得有多漫长,但兴许是因为这俩月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吧,眼下再见德川家茂,青登竟不由产生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乍一看,青登和德川家茂仅仅只是在进行很简单的寒暄。
其话语内容并无特别之处,与「你吃饭了吗?」、「嗯,我吃了」并无差别。
可对于在场的其他人来说……他们眼中所见之景,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松平容下意识地斜过眼珠,朝青登投去惊异的目光。
就连与青登相熟的近藤勇等人,也都不由自主地扬起视线,一脸震愕地看着青登。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青登竟然能用这种仿佛跟挚友相处的亲密语气来与德川家茂交谈,而后者也很自然而然地搭着腔。
光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散布着不一般的信息。
京畿镇抚使是征夷大将军的顶级心腹;橘青登和德川家茂关系匪浅——这些事情,早已是路人皆知。
虽然如此,直到此时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才知道这对君臣的情谊究竟亲密到了何种程度。
古往今来,君臣谐和的场景并不稀罕。
但是这种君臣之间毫无隔阂,像挚友一样随意相处的画面,那可就真不多见了。
青登与德川家茂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虽很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在青登仍是无名之辈的时候,碰上了统治地位薄弱的德川家茂……极度互补的二人,顺理成章地结成了紧密的共同战线。
一个作矛;一个作盾。
一个强势出击,打开局面;一个稳固后方,鼎力支援。
他们既是年纪相近的朋友,也是共同进退的战友。
纵使抛开情谊方面的元素不谈,单单谈论利益,青登也没理由不与德川家茂亲近。
青登、德川家茂、天璋院——他们仨是绝对的命运共同体。
在江户时代,家世就是一切。
关于青登的出身……用直白点的话来说,他就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小人物。
在这种阶级极度固化的社会里,除非获得贵人的提携,否则他再怎么有才能,也难有出头之日。
而德川家茂和天璋院便是他的贵人。
若无德川家茂和天璋院的背书,青登哪儿有可能一飞冲天,哪儿有可能仅用了3年的时间就从籍籍无名的御家人变为坐镇一方的京畿镇抚使。
青登目前所拥有的能量,还不足以使他无视任何政治势力的针对、倾轧。
眼下若失了德川家茂和天璋院的背后支持,那他可就真成了无根之萍了。
届时,一桥庆喜、松平春岳等人将会露出狰狞的面目和锐利的爪牙,对他群起而攻之。
青登离不开德川家茂——反之亦然,后者也离不开前者。
权力的来源是自下而上的,绝对不会自上而下。
民众的拥护、精英力量的支持,这二者是权力的基础。
倘若二者皆无,那么任何君王都只不过是脆弱的纸老虎,一戳就破。
青登和胜麟太郎——一位是幕府陆军的核心人物,另一位则一手创建了幕府海军——一陆一海
的两人都是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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