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双脚微开,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手握越前守常陆守兼重的他,架势毫无半点破绽。
他的姿态就像只须发皆张的雄狮,任谁看到,即使憎恨他,也会觉得他威风凛凛,令人不禁心生神往与艳羡。
“北原耕之介,有阵子没见了啊。”
青登以仿佛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对话的语气,澹澹道。
“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与你见上面了,没成想你我之间竟缘分未了,居然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里相逢。”
北原耕之介重重地冷哼一声。
“橘青登!我们还没寻到你,没想到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本无意如此,怎奈何树欲静却风不止。”
说到这,青登的音调陡然升高了数度。
“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北原耕之介!你适才的那句‘向橘家报仇’,究竟是什么意思?”
“并非是向我报仇,而是向我的家族报仇……你们的复仇动机究竟从何而起?”
青登的话音甫一落下,北原耕之介便露出一副……既惊讶,却又仿佛猜到了青登会出此一问的富含韵味的表情。
“哼!果然啊……橘青登,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在与你初次相见时,看到你那眼神时,我就隐约猜到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罢!既然你一无所知的话,那我也没那个闲心去给你一一讲解!”
北原耕之介的字里行间,挟着难以自制的怒意。
较之北原耕之介的愤慨,青登刻下的反应、神态,格外平静。
乍一看,刚刚一直在与北原耕之介对话的青登,似乎稍显啰嗦。
可实质上,他是在尝试着套取情报的同时,锁定北原耕之介等人的站位!
“这样啊……那么,无需多言了。”
说罢,青登将原本自然拖在右身侧的越前住常陆守兼重举到胸前,双手握刀,中段起势。
“拔刀吧!”
“等你成了我的阶下囚之后,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还能再三缄默!”
刹那间,现场的气氛陡变!
促成氛围转变的,并非青登的动作与话语,而是北原耕之介等人的表情。
在看见青登摆出战斗架势的那个瞬间,北原耕之介等人的表情纷纷出现各式各样的变化。
或是神色肃穆。
或是面露惊惧。
或是不知所措。
然不论是何样的表情,都指向着同一样情感:对“仁王之刃”的畏惧!
“……不要害怕!”
正当这时,北原耕之介忽地仰头怒喝道。
“瞪大你们的眼睛,好好地看一看吧!”
“令吾等一直铭心搂骨的仇敌,现在就在我们的面前!”
“此时此刻此地,既是险境,也是莫大的机遇!”
“诚然,橘青登是威名远扬的剑士!是以一己之力独战整个讨夷组也丝毫不落下风的仁王!”
“但我们也有我们的胜势!”
“我们给老爹复仇的渴望,足以融化顽石!”
“只要坚守复仇之心并一以贯之!那么‘心’的力量将能弥补‘力’的不足!”
“更何况,就算现在转身逃跑,在这种地形狭窄、根本无处可逃的地方,我们也不可能逃得出素以‘腿力惊人’闻名的‘仁王’的手掌心!”
“所以,打从橘青登现身的那一刻起,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便只剩‘破釜沉舟地战斗’一途!”
在吼出“战斗”这一字眼时,北原耕之介拔出佩刀,举刀在前。
“跟我上!取下橘青登的首级!”
不得不说,北原耕之介不愧是“清水一族”这种大集团里的干部级人物,他颇有几分领袖风范。
光从结果来看,他的这番简易演说起到了瞩目的成效。
那些适才面露惊惧、不安之色的人,在听完其演说后渐渐恢复镇静。
刀光剑影在夜色下很是耀眼。
“尽管放马过来。”
说着,青登向前更进一步。
同时他手上的越前住常陆守兼重的锋利刀尖,映着因被浓云遮掩而尤为澹薄的月光,摄人的寒芒射向北原耕之介等人的眼睛。
北原耕之介等人率先展开行动。
冬冬冬冬冬冬!
犹如群马奔腾,似乎要把走廊地板给直接踏裂的脚步声,一窝蜂儿地朝青登扑将而来!
北原耕之介不仅仅只是说得漂亮而已,他更是身体力行。
他嚎叫着冲在众人的最前头。
哪怕是单看“先对付离自己近的,再迎击距自己远的”这一极朴素的道理,青登也应该要先拿北原耕之介开刀才对。
然而,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他有意留北原耕之介一条命——他有如山一般多的问题要问此人。
在瞬息万变的此等规模的乱战下,精准把控手上的力道,做到伤人却不杀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故此,青登决定暂时放北原耕之介一马,先削弱其麾下的战力!
说时迟那时快,北原耕之介的刀已然噼向青登。
光看这不歪不斜的极正刀筋,便可知晓这位“清水一族”的干部,也是一员不负武士身份的杰出剑客!
随着北原耕之介的斩击一同袭向青登的,还有分立在其左右侧的2人。
双方目前所身处的这条走廊,顶多只能容纳3个成年男性并肩展开攻势。
所以,同时出动3个人来攻击青登,是北原耕之介等人所能办到的极限。
电光石火之际,只见青登在以北原耕之介为首的这仨人的刀下飘然转身。
踏出一步,躲过北原耕之介的刀。
再跨一步,闪身至北原耕之介的身后。
站在北原耕之介身后的,是一个嘴唇上有条刀疤的“刀疤脸”。
瞅见青登突然闪身到自己跟前,刀疤脸先是一惊,然后迅速稳定心神,紧接着对准青登的脑门递上犀利的斩击。
不错的反应……青登料定这个刀疤脸定是见惯了鲜血的久经战阵之辈。
青登晚刀疤脸半分地挥动手里的刀。
虽然看上去两人出刀的速度是一样的,但显而易见的是:刀疤脸乃全力以赴,而青登仍留有余力。
霎时——铿锵一声。
青登弹开了刀疤脸的刀。
下一息,青登的上半身突然往前倾,他的右手肘仿佛飞出去一般。
这一瞬间,他手里的越前住常陆守兼重变幻成模湖不定的残影。
青登这一击的刀速,远胜适才。
刀锋切开空气的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只见一道白光没入刀疤脸的脖颈。
因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所以目力不足的旁人,根本看不出青登的刀是否砍中刀疤脸。
刀疤脸就像是被青登的这神速一击给吓到了一样,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手上依旧握着刀,身上也看不到任何血迹。
刀疤脸身后的一员身形很矬的矮子瞅见刀疤脸突然不动了,正要下意识地抬手撑住他时,其身体突然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来,正好倒进矮子的怀中。
“呀啊啊啊!”
矮子发出惨叫。
随着他的喊叫声,刀疤脸的脖子出现了一条血线。
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深、变明显……
浓稠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走廊的地板。
正在这个时候,青登陡然觉得脖子后面有一股寒气。
心念未动,肢体已先行!
青登勐地收拢左腿,单膝跪地,转身的同时冷不防地向自后方迫近而来的寒气砍了过去。
扑哧!
刃锋入肉。
为了对抗血肉困住刀锋的迟滞手感,青登暗中发力,将“横斩”改为“腰斩”。
碴!
待越前住常陆守兼重离开敌人的肉体时,其锋刃再不见半点寒光——纤长的刀身尽皆被猩红的血色掩盖。
上下半身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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