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千叶重太郎所投递来的这股掺有着强烈情感的视线,青登咧了咧嘴。
“所以……重太郎先生你是打算就靠你、我、佐那子小姐和千叶多门四郎君,一共4人来撑起一场剑术演武吗?人数会不会太少了一些?”
“4个人足够了。”
千叶重太郎一边摇头,一边苦笑道。
“我之所以打算就以这么点人来举行剑术演武……一大原因就是我们能用来表演剑术的地儿太小了。”
“焰火大会现场的摊位,基本能用寸土寸金来形容。”
千叶重太郎竖起2根手指头。
“哪怕是我,也仅仅只抢到了2坪大的摊位而已。”
“这么点大的摊位,也就只够3、4人上前表演剑术。”
“人数再多一点的话,我们就连坐着休息的位置都没有了。”
听完千叶重太郎解释的青登,微微颔首:“2坪大吗……那确实是只需3、4个表演者就足够了呢……”
关于焰火大会的路边摊位有多难申请,青登略有耳闻。
这种等级的盛会,在现场随便支个小吃摊、茶水摊都能挣个盆满钵满。
所以,在江户诸位商贩的眼里,焰火大会就是一块鲜美的肉,都等着扑上去饱餐一顿。
然僧多粥少……人们看焰火的地方就那么点大,适合用来摆摊的场所就那么多。
因此,若没点本事和人脉,你都没法在焰火大会的现场支摊。
故而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并非专业商家的千叶重太郎,能够在8月24号那天弄来2坪大的摊位空间,已实属难得。
对于千叶重太郎所说的什么“靠演武来吸引民众们来踊跃习武”,青登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没那么崇高的理想。
但青登对“演武”本身却是颇有兴致。
自穿越至今,他还从未举行或参加过任何形式的剑术演武。
在路边向围观群众们表演劈斩竹席以及演示剑术动作……青登觉得这似乎还挺新鲜、挺有意思的。
千叶重太郎是自己的好友,好友的这种不算特别麻烦的小忙,青登一向乐于相帮。
而且自己对这活动本就也挺感兴趣的。
反正自己那天晚上也没啥活动,闲得很。于是青登仅思忖片刻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既如此,请务必让我略尽绵薄之力。”
“哈哈哈哈!”发出喜悦笑声的千叶重太郎再次用力地一拍大腿,高高扬起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感激不尽!那就说好了哦!那8月24日那天,我们就在两国桥的‘向两国’那儿碰头吧!”
焰火大会的举办地点:两国桥是一座横跨隅田川的东西走向的大桥。
东桥头被称为“向两国”,西桥头被称为“日本桥两国”。西桥头一带所连接的街道,就是江户最著名的娱乐街:两国广小路。
千叶重太郎所说的“在‘向两国’碰头”,指的就是在两国桥的东桥头碰面。
在什么地方碰头,不过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青登默默记住千叶重太郎所诉的碰头地点,然后便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正将双手交叉着探进两边袖子里的千叶重太郎,他脸上的笑容,自刚才起就没有消散过……不,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还有扩张之势。
他那对笑得都快眯起来的双眼,此刻正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庆幸、刁猾光芒。
青登并不知道……有着“千叶家族分家长子”身份的千叶重太郎,完全有办法弄来远比2坪要大得多的摊位空间。
青登更不知道——如果他是8月23号有空,那千叶重太郎口中的这场剑术演武就将会在8月23号举行;如果是8月25号有空,那就是在8月25号举行;如果是哪一天都没空,那千叶重太郎就会求青登想想办法,匀一天出来参加他的剑术演武……
……
……
翌日——
万延元年(1860年),8月16日——
“好兄弟”变成“好姐妹”的世界观遭受巨大冲击的纷纷扰扰的一夜,终是平安度过。
即使人世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也不知是总司的身子恢复力强,还是阿笔给她熬煮的那锅“特效药”起了作用,总之在经过一夜的休息后总司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与活力。
青登等人见状,无不大松一口气。
虽说总司看上去已经痊愈,但为确保她的身体是完完全全地恢复了,在青登等人的一致要求下,总司被下达了“禁足令”。
除了房间、厕所这2个地方之外,伱今天哪儿也不准去,给我乖乖地缩在被窝里睡觉,不用担心怎么吃饭,等到了饭点时我们自会给你送饭——此乃青登他们今朝对总司所说的原话。
惨遭“禁足”的总司据理力争,慷慨激昂地表示自己已经恢复健康了,毋需再窝在房间里静养。
“我想到道场练剑!你们看!我的精神头多好!”总司一面这么高声喊着,一面像只试图讨好主人的小狗狗一样地不断原地蹦跳,后脑勺的纤细马尾辫随之上下翻飞。
但很显然——根本没人理会她的主张。
今天一大早,一向自律的青登一如往常地在道场里磨练剑技。
同样是在今天一大早,总司的姐姐冲田光和姐夫冲田林太郎不出意料地又来试卫馆窜门了。
自打为参加即将到来的近藤的婚礼而来到江户后,冲田夫妻几乎每天都会来试卫馆窜下门。
总司以内弟子的身份,在试卫馆前前后后住了7年时间,周助、近藤早已将总司视为他们的半个女儿、半个妹妹。
托了总司这层关系的福,近藤家和冲田家的关系一直非常要好,再加上冲田光很有礼貌、在待人接物上很有一套,所以近藤一家都非常欢迎冲田夫妻过来窜门、陪他们拉家常。
今日又来试卫馆窜门的冲田光,自是马上就知晓了总司昨夜在千寻屋泡昏头的这一事。
于是乎,自然而然的——她连忙领着她的丈夫,火急火燎地赶往总司的房间,探望这个让她很不省心的幺妹。
……
……
试卫馆,总司的房间——
“竟然会在澡堂里泡昏头……我家的小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
端正跪坐在总司床头旁的冲田光,半眯双目,用着一种像是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正盘膝坐在被褥上的总司。
“啊哈哈哈……”
干笑着的总司,将左手伸到脑后,捋了捋她的那根小马尾。
“人总有不慎出意外的时候嘛……”
“所以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在澡堂泡澡时,不小心睡着了吧?”
冲田光咄咄逼人地对总司展开追问。
“也没啥特殊的原因……”
总司含糊地说道。
“就只是昨天晚上在泡澡时,觉得泡得好舒服,一不小心在浴池里待得过久了而已。在刚从澡堂里出来时,还不觉得有多难受,但等回到试卫馆后,就感觉脑袋越来越晕……不过大姐你放心,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说罢,满面笑容的总司,像大猩猩一样地高高支起双臂。
“……”冲田光无声地用着一种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直视总司的双眸。
被自己敬若生母的姐姐这么盯着……总司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瑟缩。
为了不让冲田光发现她的心虚,总司不得不强打精神,一边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一边勇敢地和冲田光对视。
虽然昨夜的总司一副相当心大的模样,刚在青登的背上醒来,就很快地收拾好心情,同青登畅谈起她的过往……但这只是总司的天性使然而已。
既然女儿身的真身让橘君给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接受事实然后接着往前看了——总司就是如此性格的人。
如此地乐观、豁达。
但总司终究也是个女孩子,她也是有女孩子的矜持和羞耻心的!
对于昨夜澡堂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总司是打死也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亲姐!
赤条条的自己和同样赤条条的青登一起在男汤里共浴,为了躲开永仓等人,不得不以背贴背的姿势躲在青登的身后,末了还因泡昏头而不得不由青登独自将她拖出浴池、给她穿好衣服、背她回试卫馆,期间自己的隐私部位还不慎被青登当成抓手……这些事情,总司哪扯得下脸去说!
总司只是性情乐观、豁达而已,并不是没心没肺。
所以早在昨夜,她就和青登于私底下做好了约定:今夜在千寻屋里所发生的一切,是他们俩人共同的秘密,绝不可跟任何人说!
对于这样的约定……青登求之不得。
虽然和总司在这一夜里所遭遇的诸如“不小心抓到球”、“帮总司换衣服”等尴尬事儿,要么是意外,要么是不得已为之,但不可辩驳的是——自己确实是对总司做出很多不论是按这个时代的眼光,还是以现代的三观来审视,都是足以被总司抽刀追杀的行径。
总司能如此旷达、包容地原谅青登对她所做的这一切,这让青登既感动又庆幸。
如果总司真的不计一切地拔刀追杀他,那青登还真不一定能独自对抗理智已经被羞耻心给摧毁的总司……
即便不提“若泄露出去会害总司的真实性别暴露,并毁了总司的清白”这种严肃的理由,光是出于对总司没有抽刀追砍他的感激,就足以让青登义不容辞和总司一起将这一夜里所发生的种种化为只允许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顺便一提——近藤他们昨晚并没有详细追问青登是如何独自将总司给带回试卫馆的。
近藤他们又不是什么智力残缺人士……他们当然清楚一个大男人孤身一人地将一名不着片缕的少女,从千寻屋带回试卫馆的这一路上,定会不可避免地发生些尴尬的接触。
所以他们昨夜相当会读空气地没有和青登、总司多谈他们俩回到试卫馆的详细经过。
不过他们倒是有细究青登为何会和总司在男汤里共浴。
对于这个问题……青登选择了含糊其词。
这是总司要求青登这么做的。
直至现在,总司依旧不希望让太多的人知道她正被姐姐要求着放弃剑术。
故而青登以“因为冲田君这俩天的精神状态很糟,所以就想着趁冲田君去澡堂时追过去询问她近日是不是遭遇了什么烦心事,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发现总司的真实性别”来糊弄近藤他们的盘问。
在忽悠完近藤等人后,青登不忘补上一句:虽然已经详细追问过冲田君这俩天到底怎么了,但还是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完美地替总司保守住了她和其大姐现在正因“剑术的修炼与否”而闹着大矛盾的秘密。
俩姐妹的对视,持续了好半晌……
“……小司。”
面无表情的冲田光,朱唇轻启。
“我怎么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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