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涯回到屋子时,门口来找青儿的侍女已经走了。
“哎呦,可算是讲完了。”
风天涯脱了鞋,往床上一躺。
这里虽然没有太多奢华的摆设,但是到底是将军府邸,每一件器物都是精心挑选准备。风天涯扭了扭身子,觉得自己很喜欢这张床。
“真大。”
她张开手脚,舒舒服服地转脖子。
呆了一会还是没有睡意,风天涯睁着眼睛开始胡想。
蠢燕在做什么呢,他有没有睡……
其实,燕孤鸣也没有睡觉。
他现下正在京城最大的酒楼中喝酒。
燕孤鸣对风天涯和叶淮山撒了一个小谎。前几日在赌坊时,他本是赢来了很多银子,出于心中的某些想法,他只买了两匹马。剩下的银子被他换成银票收了起来。
此时,燕孤鸣坐在铭晟居里,喝酒喝得正起劲。
京城的夜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更热闹,尤其明日还是庆平节,许多店铺提前开始准备,今晚就已经张灯结彩。
燕孤鸣坐在铭晟居三层靠窗的位置,扇圆的窗子被他整个敞开,夜晚寒凉的冷气一股一股地吹进来,即彻骨,又提神。
燕孤鸣懒洋洋地坐在席垫上,面前的短木桌上摆着两坛酒。
酒坛是黑的,眼是黑的。
衣衫是黑的,夜也是黑的。
冷风袭来,掀起浪人干枯的碎发,那一双淡然冷漠的眼,静静地看着窗外。
他在看什么。
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看。
燕孤鸣从很早以前起,就有这样喝酒发呆的习惯。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但是却没有一个确切的落点。街道上亮亮堂堂,花灯密布。行人也多是愉悦轻松的表情,来往在热闹的街市之中。
这繁华的景象入了燕孤鸣的眼,却进不了他的心。
打他记事以来,便没有同人一起过过节。
养过他几天的看坟老翁曾经对他说――
【节日都是敬神的,你连仙人的供果都偷,还有谁能保佑你,你也不用过什么节了。】
燕孤鸣不以为然。
很快便是年关,过了年他便近三十岁了。在这几十年里,他没有一日一刻信过神明佛祖。
他曾想,也许这世间根本没有神明,如果没有,那也不需要相信。他也曾想,也许这世间真的存在神明,但是一个从来不曾庇佑自己的神明,也没有相信的必要。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
哦,不对。
燕孤鸣抬起手腕,随意地转了转小臂,那里有一份坚实的重量。
还有一个人能救他……燕孤鸣看着窗外,从这里他根本看不到将军府,但他还是朝着那个方向一直看,仿佛执拗真的能让他的双眼透过重重的黑夜。
风天涯,风天涯……
近三十年的时间里,除了自己,燕孤鸣没有在意过任何一个人。
可现在不同了。
等她做完事,等他报完仇,他就带着她离开。
这个小丫头这么喜欢热闹,这么喜欢新鲜,他就带她去那些新奇的所在玩耍。等她累了,他们就回到天涯峰。
燕孤鸣胳膊弯起,揽着酒坛子大口喝酒。冷酒顺着喉咙剌剌地滑下,燕孤鸣觉得很久没有这般畅快了。
千里之外,栖溪。
栖溪位于番疆南边,是一片天然的峡谷,崇山峻岭,幽深非凡。这里离番疆都郡很远,少有居住的人家。
栖溪群山中,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名叫当邙山。因为这座不起眼的小山,栖溪成了所有番疆人都尊敬的地方。
这夜,当邙山来了一个人。
来人手持折扇衣着俊丽,悠悠闲闲,未带一个随从。当邙山上没有山路,可这人走在陡峭的山坡上毫不吃力,不一会的时间便来到半山腰的一处山洞前。
夜已经很深了,万籁俱寂。
来人缓步走到山洞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内,隐约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十几步过后,他停了下来。
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可这人却轻飘飘地开口――
“故友来访,也不表示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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