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公主尚且记着笑澜是佛家子弟,深谙佛理,无怪陛下亦会将此重任交予笑澜,因山高路远则更需要既通晓佛法又懂得行军的人前往,阅遍大隋,唯觉笑澜可堪此任,故而心切的陛下才在再三犹豫下选中了笑澜。
杨笑澜听了这话,讪讪而笑,怎么都没觉得该有丝毫的欣然之处。
独孤皇后的勃然大怒是在杨笑澜的意料之中,但她仍旧没有想到皇后的怒火会如此之大,砸碎了茶盏尤不够还掀翻了几案,印象中,除了她不知天高地厚地要整一队人马去杀太子之外,皇后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
侍女跪成行,齐齐喊着,皇后殿下息怒。
良久,独孤皇后才挥着微颤的手让她们下去,连雨娘都一并挥退,只剩下杨笑澜一人跪着。“你起来。”她道,声音是说不出来的疲惫与灰心。杨笑澜想,这一次杨坚没问过她的意见贸然将她送去远方定是伤了她的心了。
不,远不止。独孤皇后比她看得要远,看得要多。杨笑澜只认为是杨谅在杨坚边上挑唆的因,皇后却觉得,这一次是平日里的挑唆发了酵,这是一个果,且是无数个果即将开始一个信号,是杨坚对杨笑澜不满的信号,这不满终有一日会要了她的命。
亲信大臣去之大半,一个儿子已然废了,他怎么可以讲目光放到与世无争的女婿身上。杨谅,又是杨谅,只是杨谅么?如果说前一次杨笑澜遇险,独孤皇后已后悔为她树敌催她奋进,这一次却是有些懊悔了,一双曾经美如星辰,如今似海微波的眸子里沁出几多无奈。
就算知道杨坚对她是隐忧……又能如何呢?杨笑澜摘去了面具,面容有些苦涩也有些坚定,这就是她的宿命。跳出眼前的局面来看,她不是该为之雀跃么,因为她终于可以去到极远的西方,沧海桑田之处,找寻那四件器物里的最后一样。如果她手上有黄金面具,她兴许会有一点点的高兴,之后是比前一次更深的纠结,在此处已过十余年,怎可能没有恋栈,再过几年,甚至就和她在原先世界里的日子一般长。父母是曾经情感的羁绊,可在此处,感情更深,牵扯更深,似一张网,细细密密,终将她完完全全的网罗了。
“走吧。”感慨间,却听独孤皇后声音的响起:“走吧,此去丛山峻岭,你挑一无人处,就此远遁。别再回来了……”
杨笑澜颇觉意外,这是否代表着独孤皇后争雄之心已息?还是她对于杨坚的失望令得她一时颓然?“倘若我不回来,公主该如何是好?兄长该如何自处?还有师傅……我驸马府上上下下又怎生是好。你呢?你怎么办?我这一去,自是此生别矣。”如今的她,有家有业怎好轻易抛却,即便她能走脱,就是这日日夜夜的思念,足以将她催老,情急下握住了独孤皇后衣袖下的手,眼眸中的情真意切,分明。
独孤皇后苦笑着由她握着,对上她自己竟有如此感情用事的时候,掐指算算袁守诚为杨笑澜所批之命,尚有时间。可……不放心,终究是不放心,她在一日,她尚能保全她一日,若是她不在了……原本她以为,杨坚还会看在杨丽华的份上,可现如今……兴许杨广继位了有她片刻的安稳,只是,很多事情,谁知道呢。“回去之后,你与丽华商量着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离开大隋天大地大,无论是岭南、高句丽还是突厥,何处可容得你,你便准备着去那里。”
“袁相士所说的三个劫难,我该早已经历,这会儿不用如此防备了吧?”杨笑澜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不到最后,谁也不知真正的大劫难为何。你呀,性子疏懒,这么多年也不见有寸进,自己不知防人不懂害人别人就不会了么,这些人可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切勿掉以轻心。”下意识的伸手点上她的额头。
“是,小臣记下了。”原本焦虑的心,为这微凉的指尖添上了几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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