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不住心中的欢喜,道:“不管你有什么心愿,我都会为你实现。”
他忽然笑了,温雅俊朗,风采卓绝,让对面的文樱不由得看呆了。
“我的心愿就是,永远不再见到你。”
淡淡的一句,磁软的声音,甚至比他的笑容还要沉润悠和,却让文樱霎时青白了脸色。
“不知这个愿望,你可否为我实现?”他却笑得疏朗,好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望着面前女子死灰般的面容,唇畔微扬。
文樱咬着娇嫩的唇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内滑落:“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待你好,把一切都都给了你,你却这么对我。”
美人梨花带雨,却激不起他任何的怜惜之感,“我并不认为你对我有多好。”
“祁墨怀,你太无情无义了!”
无情无义……
恍然间想起,这是自己对梦,最常说的一句话。
或许与她相处得久了,连心都变得冷硬,文樱哭得撕心裂肺,他却连安慰的冲动都没有。
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去。身后,女子一边哭,一边大喊:“祁墨怀,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吗?
不,这是他做的最正确的选择,永远、永远都不会后悔!
“哎呀,美人哭得那么伤心,你也不去安慰安慰,好无情的男人啊。”一个熟悉的调侃自头顶传来,他惊喜抬眸,一道绯色身影,在树枝间若隐若现。
“呵呵,你这无情的人,也懂什么叫无情?”
一颗脑袋从繁密的树枝间探出,嘴上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我哪里无情了,我可是这世上最重情重义的人了。”
轻声一笑,他也不反驳,站在树下,仰望她道,“谢谢你。”
“咦,你谢我做什么?”轩辕梦倒挂在树上,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
祁墨怀看着她,认真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包括救我出狱的事。”
轩辕梦这次是真的诧异了,身子一翻,从树下跳下,落在他的面前:“救你出狱的人,明明是文樱,是她向文太师求情,文太师才勉为其难地放了你。”
他静静看着她,脸上带着未知深意的笑:“我虽然人在牢狱,但并非耳目闭塞,满大街的那些罪状,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第一次对他生出由衷的佩服,轩辕梦竖了竖大拇指:“真聪明,连这个都能打听出来。”
他眸色渐深,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你还愿意帮我,就代表,你对我还有信心,是吗?”
她笑,慵懒的目中精光微闪:“我这个人有些懒,不愿多花工夫,既然已经在你身上下了血本,就不想再换人选了。”
他平静微笑,看着她时,眼中是少有的迷离,“我想让你看到真正的我,一个绝非你口中废物的我。”
轩辕梦怔了怔,忽然间想起两人在天牢中的争执,那句“你太无能”深深伤害了眼前的男子,当时,她没有道歉。
收起懒散的神色,轩辕梦诚恳道,“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
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不必道歉,是你的这句话,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轩辕梦看着他,竟不知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反话:“你不恨我,不怨我,不……不讨厌我?”
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小心翼翼的神色,他竟感到难言的高兴,因为这小心翼翼,是因他而起:“你说得对,是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我之前确实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以后不会了。”
轩辕梦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祁墨怀。
“你发烧了?”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这一举动确实很幼稚,但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可能性,能用来解释祁墨怀此时的反常。
一直与她争锋相对,宁死也不肯承认她观点的人,突然变得这么谦逊有礼,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梦。”一个低沉的,仿佛呢喃的轻唤,在耳边响起,同时,按在他额上的手,被包入了一只温暖的掌心中,“相信我,我绝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有些惊讶,她看着他坚定的面容,比一般人稍淡的眸子中,却有着无比认真的刚毅,在这刚毅的背后,还隐隐夹杂着一分柔软的情愫。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出,索性任由他握着:“祁墨怀,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吗?”
他定定看着她,却沉默不言。
她笑了笑,口吻顿时苦涩起来:“其实你是记得的,只是不愿意去想,对不对?”
他眼神微动,显然被她说中了心事。
她叹口气,目光落在被大掌包覆的那只手上:“我今日帮你,是为了彼此的利益,明日,或许我们就是水火不容的仇人,看淡一些吧,这样才能不受伤害。”
听着她如此淡漠的言语,他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烦躁和忧惧:“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去接受?我们今日是朋友,明日还能是朋友,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与你为敌。”
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却见她一点点,坚定不移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他心头一阵空落,失声道:“为什么!为什你连一个机会都不愿给我!”
揉了揉太阳穴,轩辕梦往后退了一步,刻意与他拉开距离:“祁墨怀,你只需把我当成一个暂时的同盟者,相信我,尊重我,这就足够了。”
他望着她,那样的疏离的态度,让他从头冷到了脚:“好,好,同盟者,同盟者……”繁复念叨着这三个字,他隐在阴影中的双眸,蓦地划过一道决绝的冷光,却很快湮灭在暗沉的眼底:“既然是同盟者,那么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她都做好了继续诲人不倦的准备,谁料他轻松的一句“有件事要告诉你”,便将她早酝酿好的一肚子话全给堵回去了。
想想有些郁闷啊。
“什么事?”
“我已暗中联络几位戍守边疆的将军,将兵权拿到了手。”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乌黑的令牌,摊开呈现在轩辕梦眼前。
瞪着祁墨怀掌心的青铜虎符,轩辕梦一脸的震愕,再抬头时,眼中的震愕,已变为了深深的折服:“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美目雪亮,轩辕梦拿起祁墨怀手里的虎符,高高举起,左看右看,似乎对这青铜令牌极为好奇。
也难怪,她见过各式各样的令牌,金子的,银子的,玉质的,石头的,甚至还有羽毛的,就是没见过青铜的。若说这青铜令牌有什么稀奇处,就是那能号令雄狮百万的可怕力量,不论哪朝哪代,掌控了兵权,就等于掌控了天下。握着这枚还温乎的令牌,她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抑了。
“原本我还在烦恼,如何才能让你名正言顺的登基,现在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吗?”
欣喜激动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悻悻将虎符递还给他,背过身去,“后天你就知道了。”
“你还是不信我?”他看着她的背影,目中染上一层阴霾。
深吸口气,似在平复心中激荡的情绪,片刻后,她转回身,脸上再次恢复一贯不羁的懒散笑意:“不是不信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她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对待一位老朋友:“别老是疑神疑鬼的,你要相信我,不论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你好。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这个皇子府建的太寒碜,下回找几个匠人来翻修一下,未来的国君,怎么能住这种地方。”话未完,人已飘上房顶,轻跃而去。
信任?什么是信任?
双足落地后,她再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府宅,纯黑的瞳眸,风急云涌,像是在做着最后的道别。忽然,她猛地转过头,似是急于逃避什么般,朝着与府宅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是不想告诉他,更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想保留两人最后的一丝情分,直至……反目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