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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莫动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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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受到惩罚,只是……”他拧了拧英挺的眉:“你打的可是太子,太子哥哥是什么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把他打得那么惨,他一定会用最阴险的手段来报复你。”

    轩辕梦眨眨眼,这少年到底是在为太子打抱不平,还是在拐着弯讽刺太子啊?

    “小弟弟,既然你知道你的太子哥哥是坏人,那你愿意放我走吗?”

    她讨好般的语气,竟惹得少年勃然大怒:“什么小弟弟,你多大了,敢叫本皇子小弟弟!”

    哎呦,糟糕!瞧她这脑子,竟忘了面前这小贵人是个皇子!

    眼一转,忙改口道:“不不不,我叫错了,那个……十三……爷!”这下好了吧,该高兴了吧?十三爷啊,历史上有名的怡亲王,她的偶像!算给这小屁孩天大的面子了。

    果然,少年对这个称呼显然十分喜爱,回头看了眼远远朝自己招手的太子,肉痛道:“放了你,就等于把我最喜欢的那幅海晏天青图给放了,这个损失可不小啊。”

    轩辕梦忍不住翻了白眼:“我都叫你爷了,你也认了,总不能出尔反尔。”

    少年想了想,忽地灿烂一笑:“这样吧,你有什么能拿来作交换的,如果我能看得上,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靠之,这十三皇子根本就是个小强盗啊!

    眼看太子越来越近,轩辕梦一咬牙一跺脚,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

    “一把破匕首,也敢拿来打发我?”小屁孩一脸不满意。

    轩辕梦哼了一声,将匕首的刀鞘拔开,“你看着。”从头上揪下一根长发,抛到空中,头发落下时,还没接近匕首的刀刃,就被锋利的剑气一割为二。

    少年看傻了眼,轩辕梦一把将匕首塞到他手里,转身就撒了个没影。

    ――

    阳光破云而出,照耀在皇宫猩红的城墙上,将整个天地也渲染成一片猩红的色彩。

    皇后等了七日,终于等到探望帝王的机会。

    皇帝的病时好时坏,皇后虽知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也明白,这位昊天最尊贵的天子,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而文太师,在没有除掉所有对太子有威胁的竞争敌手前,是绝对不会让皇帝有任何三长两短的。

    “皇上,这几日睡得还好吗?”皇后将一个靠枕塞到皇帝身后,端过侍女手里的药碗,手执汤勺,轻轻地搅着。

    皇帝疲惫地揉额:“唉,朕这身子,早不如从前了,最近睡得还可以,就是总头疼得厉害。”

    皇后微笑着,舀起一勺汤药,送到皇帝嘴边:“皇上这是在房里闷久了,所以才会头疼。”皇后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宁静而祥和:“春天到了,百花盛开,别时一番怡人风景。皇上久卧在床,虽说静养很重要,但适当的外出活动也很重要,赏赏花,晒晒太阳,这对皇上的病极有好处。”

    皇帝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绿柳红花,莺声燕语,与他这清冷的宫殿不同,外面的天地,是那样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他支起身子,露出向往的神色:“是啊,春天到了,多美丽的景色啊。”

    “待皇上用完药,让臣妾陪您出去走走可好?”

    摆脱了严冬的萧索,窗外属于春天的美景,令皇帝心动了:“好,好,朕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真怀念以前我们一起赏花品茶的日子。”

    皇后温婉而笑,时光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她刚刚进宫,天真烂漫,而皇帝也芝兰玉树,丰神俊朗的日子。

    喝完了药,皇后便亲自伺候皇帝更衣。

    望着皇帝脸上早已松弛的肌肉,和他僵硬吃力的动作,皇上心中不由地一阵心酸感慨。

    她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和宁和地相处过了,自从被封为皇后,她整日都在为如何保住后位而烦忧愁闷,偶尔侍寝,也秉着讨龙颜欢欣的态度去应付,倒没有了刚进宫时的那种单纯与真挚。

    早春时节,气温尚有些偏低,即便皇帝身上披着最厚实的狐裘风氅,年老体弱的身躯,依旧经不起寒风的侵蚀,不到片刻,就冷得嘴唇发紫了。

    皇后见状,忙命人去拿一条羊驼毛毯,自己则陪皇帝,在御花园的小亭上坐下,握住皇帝的手,为他驱赶寒冷。

    皇帝看着她,突然间发现,不论经历什么,不论发生什么,自己的身边,终究还是只有这个被自己冷落了多年结发妻子。这是自皇后落胎后性情大变开始,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她。

    女人早已不年轻,原本水灵白皙的肌肤,已变得蜡黄干枯,眼角也有了掩藏不住的细纹,但她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一样动人。

    他轻轻一叹,反手握住皇后的手,也露出了一抹是属于从前的宽慰笑意。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历经沉淀后,抛除所有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才发现,人生,竟可以变得如此温馨宁和。

    而这时,一个与温馨安宁格格不入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皇后,皇上重病在身,您如此任意妄为,置圣上龙体于不顾,究竟是何居心!”

    美好的气氛被打破,安宁与祥和不再,皇后抽回手,温婉娴静的目光倏然转冷,刀子一样袭向一旁闻讯赶至的文太师:“文太师,请你注意你的语气,本宫如何作为,还轮不到你这个臣子来指手画脚!”

    文太师面无表情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虽是国母,但也不例外!”

    “你……”皇后怒极,文太师就算是两朝元老,但自己是一国之母,他对自己,竟敢如此不敬,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里。

    “文太师,此事不能怪皇后,是朕一定要到御花园走走,皇后才会勉为其难陪朕一同前来。”这时,皇帝虽虚弱却极有威严的声音传来。

    皇后有些不能相的看着皇帝,在接收到对方示意她安心的眼神时,心头的某种情绪忽然一涌而上。

    犹记得,她刚由美人被晋封为贵人时,面对后宫中妃嫔的种种嫉妒和刁难,是皇帝,一次次出面替她解围,而当她由贵嫔晋封为妃,再由妃晋为贵妃时,皇帝,再也不会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抵挡那些明里暗里的阴谋与陷害,他的心,早已转移到了别的嫔妃身上,为别的嫔妃遮风挡雨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的原因,皇帝的情感,皇后的情感,似乎都比平常要敏锐如多。

    为太师见皇帝出面,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微微拱手,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对皇帝道:“此地风大,皇上龙体未愈,不可在外耽搁多久,请皇上即刻回养心殿休养。”

    皇后倏地站起身,用比文太师还要毋庸置疑的口吻道:“皇上是天子,是你的主子,你这个做臣子的,怎可用这样的语气对皇上说话!皇上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面对这样言辞犀利的皇后,文太师微微有些惊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皇后从最初对自己的低声下气,变为如今的针锋相对,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硬声劝道:“皇上,老臣也是为了您的龙体着想,请您体谅老臣的一片苦心,莫要听信谗言,亲近小人。”

    闻言,皇后连声冷笑:“好,好你个文弼舟,你竟说本宫是小人,说本宫进献谗言,看来,你当真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了!”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皇帝连忙起身,虽然贪恋这难得美景以及与皇后几十年后重拾的温情,但他还是道:“不要吵了,朕回去就是。”

    正事还没提呢,好不容易才把皇帝带出来,皇后眼看计划将要失败,狠狠心,拽住皇帝披在外面的狐裘风氅,扑通跪倒在地:“皇上,臣妾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您啊,难道您真的就这么狠心,要置臣妾于不义吗?”

    皇帝见皇后哭得凄凉,心一软,已经迈开的脚步只能停下:“皇后,不是朕心狠,而是朕……力不从心呐。”

    皇后抬起朦胧的泪眼,道:“臣妾只想陪着皇上,不离不弃,这么多年,臣妾都未尽到一个妻子该有的义务,臣妾心里很悔。”她闭了闭眼,有更多的泪水从眼中溢出,瞬间沾湿了皇后干枯的脸颊:“其他的嫔妃,都有儿女陪伴在身边,臣妾却只有皇上,若连皇上都不怜惜臣妾,那还有谁能体谅臣妾呢?”

    听了他的话,皇帝心头也是一阵悲凉:“皇后,是朕对不起你。”

    “皇上,臣妾要的不多,只想在人生的最后,享受一次真正的天伦之乐,臣妾的这点小小请求,皇上您一定会答应的,对吗?”

    望着跪在自己脚边,期期艾艾仰望自己,眸中尽是祈求的皇后,皇帝心中的柔软,再也抑制不住地蔓延开,他微弯下身,扶起皇后:“当然不会,朕和你一样,也想在生命的最后,享受一次天伦之乐。”

    皇后破涕为笑,掏出绢帕擦了擦眼:“皇上,您没有忘了荣贵妃吧。”

    皇帝一愣,“荣贵妃?”

    “是啊,就是和臣妾一起进宫选秀,又同时被皇上封为美人的荣贵妃啊。”

    病中的皇帝,思绪似乎有些迟缓,但最终,他还是想起来了:“哦,朕知道,就是那个喜欢穿红衣裳,还喜欢哭鼻子的女孩,对吗?”

    皇后点头:“荣贵妃薨逝得早,生下大皇子没几年就去了,所以在皇上的心里,她还是个小丫头。”

    说起往事,两人都有些唏嘘。

    文太师在一旁听着,越听越惊心。

    皇后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荣贵妃,她提起荣贵妃,势必接下来就要提到大皇子。

    突然之间,文太师目光一凝,终于明白了什么,连忙上前一步:“皇上,老臣……”

    皇帝闷了好几个月,难得心情如此舒畅,不想被文太师打搅,于是厉声截道:“文太师,朕难得出来走一走,你莫要扫朕的兴!”

    此话一出,文太师当即怔住。

    皇帝虽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但遇到自己极为喜爱之事时,便会不顾一切顶撞他这个两朝元老。

    文太师权利再大,也不能对皇帝治罪,这口气只能生生咽下,同时在心里猜测着,究竟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能劝动皇后与自己作对。

    “皇上,您难道不想再见一见荣贵妃的孩子,您的大儿子吗?”终于,皇后将话题引向了最终目的。

    皇帝微微有些怅然:“唉……那孩子确实恭顺有礼,只可惜……为了朕的天下,委屈他了。”

    皇后忙接上道:“您说的没错,大皇子确实是个好孩子,聪慧睿智,德才兼备,最重要的是孝顺,臣妾孤苦无依多年,大皇子未嫁去龙华前,总是时常来看望臣妾,让臣妾不至于太过寂寞凄凉,如今想起,实感想念。”

    “既然想念,你可以去龙华看望他,朕下一道谕旨,你即刻就……”

    “皇上。”皇后打断皇帝,叹息道:“不用了。”

    “为何?朕可以陪你一同去啊。”听了皇后的话,连皇帝也忍不住想去龙华看看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大儿子。

    “皇上,不是臣妾不愿意去,而是大皇子已经到昊天了,听说他几次想要进宫,却都被人拦着,臣妾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派人在京城里寻找,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话已至此,一切都已经揭开,皇后今日铁了心陪皇帝散步,目的就是为了接祁墨怀进宫。

    文太师脸色铁青,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皇后竟会出面助祁墨怀一臂之力。

    不过没关系,祁墨怀就算进了宫,也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与其放任他在宫外难以掌控,不如让他进宫,在自己的眼皮下,更好对付。

    相通此节,文太师便准备做壁上观,不打算阻扰了。

    皇帝听闻祁墨怀已经来到昊天,并就在京城,于是急忙让皇后带他来见自己。

    这一点,轩辕梦早就已经算到的,所以,当皇后传信给她时,她就让祁墨怀在宫门外等着,当看到一群侍卫宫女朝宫门方向而来时,祁墨怀激动得竟有些热泪盈眶。

    轩辕梦拍拍他的肩,调侃道:“好啦,一会儿父子相见,有你抱头痛哭的机会。”

    祁墨怀激动,不仅仅是因为即刻就能见到许久不见的父皇,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作为一个皇子,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家。

    望着祁墨怀渐行渐远的身影,轩辕梦脸上欢喜的笑意渐渐变得僵硬沉冷,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祁墨怀回宫,就代表着一场血的争斗即将展开。

    她不喜欢见血,但喜不喜欢与做不做是两回事。

    祁墨怀,但愿今后,你我不会成为敌人,否则,即便我亲手将你推上皇位,我也不惜再亲手将你毁灭。

    深吸口气,早春的生机盎然,看在她的眼中,也变得灰败且沉重起来。

    转身,背离皇宫的方向缓缓迈步,一下一下,每一步都非常用力,仿佛在坚定着什么,又像是在摆脱着什么。

    直到远离皇宫,她才停下脚步,像是回忆般,转身凝望遥远的宫宇。

    祁墨怀,一切就看你的了。

    ……

    此后一连几天,祁墨怀都没有回来过,轩辕梦却还是每天早出晚归,且是孤身一人。

    到了第六天,平凡的小院门口,忽然停了辆华丽的马车,一看马车的装潢与拉车的两匹绝世宝马,就知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驾车的车夫将马车停在小院门前,车夫从车辕上跳下,恭恭敬敬将车帘掀开,将马上的人请出:“殿下,到了。”

    身着玄黑流纹长袍,腰间束以金丝蛛纹带的男子从车上步下,仰头凝望这座小院落时,眼中透出的,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怅然。

    “常武,你在外面等着,本殿自己进去。”

    车夫道了声是,便躬身退下了。

    男子望着院落深处,整整衣衫,大步迈入。

    此时正值日薄西山,晚霞如绸,浅淡的日光,将整座小院包裹在一片浓稠的橘色光晕中,让一切景致都显得那样宁和安逸。

    窄小的院落中,有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枣树,枣树下,放置着一张藤编躺椅,一名女子静静仰靠在躺椅上,如绸的长发随意披散,宽大的衣袍,像是拢不住她瘦小的身体,随着风势而猎猎作响。

    男子跨入院中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静乖巧的她,虽然平日里,她给人的感觉总是狂妄张扬、不可一世,但事实上,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需要人来爱护的女子。

    风扬起她的发,有几缕漆黑的发丝自眼前飘过,他伸手去握,细软的发丝却从指缝中溜走,他努力的收紧五指,却依旧徒劳。

    手心空空,像抓不着的烟雾,困不住的清风。

    “云锦……”睡梦中的女子无意识呢喃出一个名字,像是有些冷了,不自觉伸出双臂,将自己的身子牢牢环住。

    “轩辕梦。”低沉磁软的声音,侵入原本就混乱的意识,女子睁开眼,朦胧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不知是刚睡醒的原因,还是两人多日不见的原因,她就这样看着他,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许久后,她才长舒口气,摸摸自己被晒得有些发烫的脑门:“哦,原来是你啊,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哪个贵人呢。”站起身,便往房里走去。

    “你……要回龙华吗?”祁墨怀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静静问。

    “暂时不,等你的地位稳定了我再走。”

    “父皇……已经接受我了。”看着她红彤彤的侧脸,祁墨怀轻声道。

    轩辕梦点点头,脸上却无喜色,“接受了就好,现在你是昊天的大皇子,有资格争夺皇位。”

    “为什么一定要我做皇帝?”

    轩辕梦反问:“难道你不想?”

    祁墨怀深深凝望她,认真道:“想,高高在上,手握天下,这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

    “那不就行了,你做好你的大皇子,其他的,我会帮你想办法。”

    “轩辕梦,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我做皇帝?”

    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反复问自己这句话到底意义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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