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脸别开了视线。
“大皇子,你嫉妒啊?”嫉妒也不给你,云锦只能给她一个人夹菜,不过呢,看在他身在异乡可怜兮兮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亲自夹菜喂他好了。
目光滴溜一转,落在左上角的鸡腿上,轩辕梦拿起银箸,夹起一只肥嫩鸡腿,凑到祁墨怀嘴边:“啊,张口——”
祁墨怀吓得手一抖,刚端起的茶杯就这么被他给抖到了地上。
“失礼失礼……”他弯下腰,准备去拾落在地上的碎瓷片。
轩辕梦伸手将他一拦:“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来,把鸡腿吃了。”
祁墨怀脸更红了,拼命摇头:“我……我吃素。”
“吃素?吃你个头的素!不是还俗了吗?不吃肉的不是男人!”轩辕梦坚决不允,她就是要把祁墨怀这畏懦的耿直给他改了。
一旁,云锦优雅地用着膳,对这边的一切似乎视而不见,祁墨怀几次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他,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只好张口,咬下一块鸡肉。
许久不尝肉味,鲜嫩的鸡肉入口,竟有些苦涩难当。
轩辕梦保持喂食的姿势不动,摆明了你不把鸡腿吃完就誓不罢休的态度。
好不容易啃完一只鸡腿,祁墨怀有种经历了一场酷刑的感觉。
不再为难她,轩辕梦收回手,开始填自己的肚子。
或许是有心事的缘故,之后轩辕梦都没怎么开口,一心一意用餐,直到桌上的菜肴被撤下,她才起身,打发祁墨怀回房收拾行装。
牵着云锦的手,送他回到自己的院落,轩辕梦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才一转身,松开的手却被紧紧反握住,“梦,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心陡然一颤,说不出的沉重。她回身,凝视着他比月色还飘渺的容颜,柔柔一笑:“为什么这么说?还在怪我对你的怀疑?”
“不……”他轻轻一叹,那样轻淡的声音,很快就散在了风声中:“我确实瞒过你很多事,你怀疑我,也是无可厚非的。”
被他眼中的哀戚孤廖所刺,心口生生被揪得疼,忍不住跨前一步,用力地抱住他:“不怀疑了,以后都不怀疑了,我会好好待你,我们做一辈子的夫妻。”
他半晌无语,终究还是抬起手臂,也紧紧抱住了她:“那就相信我,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云锦,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信任你,你也要信任我啊。”她将他微微推开少许,怜惜地吻上他冰白的唇。
他却仍是摇头,紧闭了那双总是淡雅如云的沉静双眸:“相信我,请一定要相信我。”
“云锦,你……”
“不要问了,好吗?”他睁开眼,语气近乎哀求。
她张了张口,最终选择沉默。
她自认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但对他,却总是心硬不起来。
才几天时间,他好像就瘦了许多,抱着他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咯人的骨头。
云锦,你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张世礼说他忧思过甚,心力交瘁,致使体虚血亏,日渐消瘦。云锦,你可别变成第二个林妹妹啊!
“好了,天夜已晚,你身子不好,外面这么冷,赶紧回屋去吧。”也不知上回在雪地里跪了几个时辰,会不会留下诸如风湿之类的后遗症。
“等等。”再次拉住欲转身离开的她,云锦从自己的脖颈上取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轩辕梦虽然不是很懂玉,但只看那玉的成色和不掺一丝杂质的清透,便知这玉价值不菲。
“这是……”不解地望着他手里的玉。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微微一笑,托起掌心的玉佩,轩辕梦这才看清,那玉佩的正面,雕刻了一个“锦”字。
将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挂上轩辕梦的脖颈,仿佛随着交托这枚玉佩,连自己的心也一并交给了她:“我等你回来。”
呐呐看着垂在胸口的那枚玉佩,轩辕梦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轻渺的白色,如烟雾般渐渐退散于视野中,轩辕梦这才抬起手,紧紧握住胸前的玉佩。
心中有着甜蜜温暖,又有着凄凉凝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徘徊不去。
不过,这种古怪的感觉,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各种琐事从心底抹去了。
为了安全抵达昊天,轩辕梦将云锦为她划出的路线图仔细收好,派人提前出发,预订船只,又秘密安插了些人手,一切办妥后,天色大亮。
根据云锦建议的路线,先走陆路,再走水路,最后再转陆路,为了保险起见,分别再派出两拨人马,朝三个不同的方向前行,以迷惑敌人。
按照这样的进程,虽然走得是慢了些,不过却能分散大批敌人,相对来说,更能保证祁墨怀的安全。
如果不是云锦身子不好,她真想带他一起走,可一想到路上可能遇见的重重危险,她就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她不能,不愿,也不会让他跟着自己去冒险。
一切从简,轻装上阵。这次,女皇没有来送,轩辕慈也没有来送,连个拍马屁的大臣都没有,大家都在享受合家团圆的欢乐,想想看,实在是倍感凄凉啊。
意料之外,来送她的,竟是女皇被行刺那晚拦住她死活要检查她马车的那名禁卫长,哦不,现在人家升官了,已经是禁卫军副统领了。
“禁卫军副统领魏贞,特来恭送太女殿下。”
望着一身甲胄,一脸严肃的女人,轩辕梦禁不住笑了。
上回她说要奏报女皇为魏贞请功,任谁听了,都绝不会认为那是她的本意,但第二天早朝,她第一个启奏,请求女皇提拔魏贞,说她忠于职守,不畏强权,一时间,整个禁卫军都因魏贞的突然升迁而炸开了锅,那些原想看她笑话的人,也顿时傻了眼。
魏贞也是个实在人,心心念念不忘轩辕梦的提拔之恩,这不,得知轩辕梦要前往昊天,于是天不亮就等在城门口,非要护送她一程不可。
轩辕梦不忍拂她的一番心意,送就送呗,有人保驾护航还不好嘛。
于是,迎着破晓的灼灼天光,轩辕梦带着祁墨怀,携着白苏,领着绵儿,雄纠纠气昂昂地踏上了征程。
……
为了安全起见,云锦所选的路线都比较偏僻荒芜,放眼望去,没有一处的景致能提得起兴趣。
放下车帘,轩辕梦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向对面正优雅煮茶的祁墨怀,忽然问道:“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煮茶的动作不停,祁墨怀答道:“这几年没回去,所以不知宫中是否又添新丁,我离开昊天时,丽嫔娘娘刚为皇家诞下第十九位皇子。”
轩辕梦挑眉:“你竟然有这么多的兄弟!”皇子越多,对于争夺皇位就越是不利。
“兄弟虽多,但因宫规所限,生母之间又大多不和睦,所以兄弟之情总显得特别单薄。”说着,煮茶的动作一顿,显得有些落寞。
轩辕梦沉默了一下,摇头道,“兄弟姐妹之情淡薄的,不仅仅是你,只要生在皇家,就不会有真正的亲情。”
祁墨怀微微一笑,递上一杯斟好的香茶:“也不尽是如此,殿下与二殿下的姐妹之情,就令人羡慕。”
接过他递来的茶,浅啜一口,“你这么认为?”
“不是我这么认为,而是我能感觉得出。”
“是吗?”握着茶杯,有些出神:“你可知道,我抢了二皇姐的心上人?”
她强娶云锦一事,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祁墨怀又怎能不知?
“爱情固然可贵,但亲情更为重要。”
正低头饮茶的轩辕梦突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嗤声冷笑:“祁墨怀,你也是皇家之人,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实在令人无法信服啊。”
望着铜壶中沸腾的水,祁墨怀低声道:“即便知道一切皆是虚妄,我也想给自己留些期盼而已。”
轩辕梦不屑道:“虚妄的东西就是虚妄,没什么好期盼的,属于你的,你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拿回来,不属于你的,只要你想得到,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夺过来。”她突然坐起身,一脸肃然地看向对面的男子,语气冷冽如冰:“祁墨怀,既然你已决心夺位,重回那个人心险恶阴谋遍布的宫廷,那你就给我收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同情心和正义感,在你决心参与夺嫡的那一刻起,你就双手就已经不干净了,少把佛祖普渡众生救苦救难的那一套给我搬出来,你要是学不会心狠,趁早滚回龙华,说不定我会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那种直击人心的力量却让祁墨怀浑身一震。
曾经,他放弃了唾手可得一切,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全被眼前这个女人踩在脚下,而现在,告诉自己一切都要靠争取才能得到的人,竟然也是她。
他唇角微扬,溢出一缕自嘲的笑意:“我明白,生在皇家,原本就身不由己。”
轩辕梦盯着他看了半晌,蓦地神色一松,再次恢复之前的平易散漫,端起茶蛊,细细品尝:“没关系,兄弟多也是件好事,太子有文太师撑腰,你什么都没有,只能依靠这些不怎么靠谱的兄弟。”
“此话怎讲?”祁墨怀刚问出口,却蓦地恍然:“你的意思是,借刀……”后面俩字,祁墨怀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轩辕梦斜睨他一眼,这家伙不笨嘛,就是心肠不够狠。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利益才是最可靠的,无利可图的傻事,只有白痴才会去做。”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是嫡子还是太子是嫡子?”如果太子是而他不是,那就有些麻烦了。
“都不是。”祁墨怀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意思?”
“我的母妃位及贵妃,太子的母妃位及皇贵妃,六宫之主的皇后并无子嗣。”
轩辕梦摸着下巴,沉吟道:“这倒是有些棘手了,不过幸好,太子不是嫡子。”想了想,又问,“那皇后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如何?”
“皇贵妃与皇后本就是宿敌,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怕已是势同水火。”
拍了拍手,轩辕梦长舒口气:“这应该算是我听到的最令人愉快的消息了。”真怕皇后和太子也站在统一战线,那祁墨怀想要夺位,就难于登天了。
“你想拉拢皇后?”祁墨怀也不是笨人,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我们还有的选择吗?”把皇后拉到自己这边,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祁墨怀没有接口,目光瞥向一旁沸腾的铜壶,执起一只漏勺,舀起滚烫的水,倒入盛有新茶的紫砂壶中,待滤去第一道水,才缓声开口:“我的母家是将门世家,外祖父麾下的大将遍布朝野。”说到这,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殿下应该最清楚,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绝对的兵权,代表着什么?”
精神突地一振,轩辕梦静静凝视对面仍在从容斟茶的祁墨怀,嘴角缓缓向两边拉开:“祁墨怀,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淡然一笑,眉宇间似有阴郁划过:“我也不瞒你,从一开始,我就放不下那个位置。”
轩辕梦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
“你知道?”
“当然。”纤长的指尖,在小几上轻敲了几下,缓缓念出一句诗词来,“长河饮马,功过百战身名裂,谁识真豪杰。君回首尊前,沉吟共醉明月,梅子青时节。中心醒,仰首何须问苍天。”
话落,祁墨怀一脸震愕:“这……这诗……”
轩辕梦意味深长一笑:“一个真的看破红尘的人,又怎会写出这种字里行间满是郁郁不得的诗句?”她托着腮,眼中有着洞悉的神采:“如果让你这辈子只做我的一个夫侍,一个禁脔,你肯定会不甘心,所以,我给你这个一展宏图的机会,成功以后,别忘了报答我就行。”
一个媚眼抛来,祁墨怀像被烫到了一样别开眼:“如果事成,我必会助你一臂之力。”
“别忘了你今天的诺言,要是失信于我,我就……”她忽地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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