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开,不像以前时常单独召见,只有常在军营不问政事的老十一和称病在家不朝的三皇子还稍微好一点。她与皇帝原本亲厚的父女之情出现裂缝,那裂缝先是小小的一条,因着那至高无上的皇位,逐渐成了一道无法弥补的鸿沟。洵晏早知这样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境况总有一天会来,可当真来了,却是难免怅然,她到这个朝代二十一年,前世种种也都记不得太清,有时也会以为她真的生来就是大炎朝的七殿下,前世不过一个荒诞的梦。也是当真把皇帝当父亲敬爱,如今到了这步田地,着实难堪。
又是一年梅雨季。
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
洵晏站在池边雨榭内,看茫茫细雨中的花园,迷蒙如画,迸生出几分江南烟雨中的草木葱茏,清奇瑰丽,杏花春雨间千里莺啼绿映红的水彩泼墨。
情致幽静,花园风采怡人,本该心旷神怡。洵晏抽出那管钟爱的紫玉箫,放到唇边,静下心神,一曲《采桑子》颖颖吹来。
亭前春逐红英尽,舞态徘徊。细雨霏微,不放双眉时赞开。绿窗冷静芳音断,香印成灰。可奈情怀,欲睡朦胧入梦来。
庭前落花飞舞,霏微细雨打湿了落花,送走了春光,她心里因为田夕而心思成灰,又因朝中不顺而烦闷郁躁。
此词以物状人,人心纷乱,香印成灰,实则是心灰意懒,无可奈何。洵晏吹来,虽则无奈,却非无可奈何,那心底隐隐的不甘与雄心壮志让幽咽的箫声多了清丽之色。
一曲尽了。身后传来那熟悉的温柔嗓音:“你有烦心之事?”洵晏一怔,随即将玉箫别到腰间,转过身来,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
田夕见她站在廊边,双肩被细雨打湿了一片,她刚欲上前为她拭去水滴,洵晏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田夕的心被她防备的眼神重重刺了一下,半抬高的手落寞的放下,低低的笑一笑,回她之前的话:“我方才在横省亭听雨,听到你的箫声,所以过来看一看。”你的箫声幽婉带愁,我担心你,才忍不住过来看看。田夕咽下后半句,殷切的看着洵晏,她们已有多日不见,上一次见面是在洵晏的生辰宴上,她作为王妃陪在她身边应酬宾客,之后她连她精心备下的生辰礼都不曾看过一眼,就匆匆回了衍熹居。
“嗯。”洵晏淡淡的应了一句,本想抬步就走,可外头的濛濛细雨突然瓢泼而下,雨势哗哗如注,挡着人,迈不出步子。田夕见她皱眉看着这茫茫覆雨,知道她这是不愿和她在同个地方多呆一刻,心中抽痛,却只能装得不在意的笑着,以免让她更加厌烦:“雨大,不如歇歇再走。”
也只能如此,幸好雨榭里早备了酒菜,不至于太过无聊,洵晏回身往里走去,却见田夕撑起油伞就要走进千丝万缕织就的雨帘里,不由抬声问:“你要去哪?”田夕一手执伞,茫然转头看她,眼中皆是不解之色,洵晏心底越加烦躁,脱口高声道:“过来。”
田夕把伞放置地上,缓缓走到她身前三步之遥处,不敢再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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