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快马赶路的情况,因着田夕随行被洵晏改成了马车慢行,洵晏也干脆弃马不骑,与田夕一起在马车里松松泛泛的饮茶下棋如出京赏景一般,毫无严肃仪态可言。两位副使大人见着暗中虽有微词,却因的确不曾耽搁行程,把那要劝谏的话语都按到肚里。
杨然已被摘了乌纱关押起来,出城迎接的是宋城郡丞杨易。宝亲王王驾到此,何人敢慢待?更遑论此次是奉圣意将杨然一案彻查的。杨易早早便带了宋城上下官吏到城外迎候,等马车到了,急忙下跪行礼,生怕自己做的不好,叫王爷捉了痛处。
洵晏从马车上下来,伸了伸懒腰道:“可算到了,叫本王好生无聊。”仿佛根本不见身前那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官员。田夕借着碧琳搀扶的力道下来,娇笑道:“王爷哪是无聊,是输了臣妾几子想耍赖呢。”
“怎会?本王言而有信,输了便是输了。”洵晏笑着抬手掠过田夕小巧光滑的下巴,田夕倏然脸红低头。高德与刘晔在一边面面相觑,眼中划过不满,上前提醒道:“王爷,宋城郡丞还跪着呢。”
“哦,瞧本王糊涂的,”洵晏方正眼瞥了为首的男子一眼,漫不经心道:“郡丞也姓杨?这杨真真是个好姓。”杨易听出话里是在问他和杨然的关系,心尖一颤,不觉的连声音也微微起了抖:“岂敢岂敢,小臣是杨然的堂弟,庆熙四十一年同进士出身,被吏部分来宋城为郡丞。”
“杨大人相貌堂堂,又是同进士出身的才华之士,做个小小的郡丞是否太过大材小用了?”洵晏手执一把玉骨折扇,随意把玩,亦不经意的随口问了句,郡丞说不上是什么好的官位,但大炎朝疆土广阔无边,哪都不去,偏偏来了宋城可就奇了。
杨易额上密出细汗,又不敢去擦,只得颤颤的回道:“小臣才疏学浅,本是派不到什么好差事,幸而当时前郡丞告老,才有幸来此宝地。都是为皇上尽忠,即便小小郡丞亦能为大炎朝出一份力,小臣实在不敢不足,有所奢望。”
都是在朝廷里炼出十分精明的人,岂能不知宝亲王貌似无状的问话是在查探杨易与杨然的关系和此人脾性如何?高德与刘晔恭顺站立在旁,见洵晏问问完话了,方不紧不慢的上前提醒道:“王爷,先进城歇息吧。”
“唔,也对,杨郡丞,你便前头带路吧。”
话音刚落,杨易便连声称诺,从石砖地面上爬起,行为颇为狼狈,高德暗哂一眼,极有几分不屑的转过头去,刘晔倒是脸色不改,洵晏笑意如常,对两位大人道:“这宋城,本王庆熙四十二年隆冬之时来过,虽也没好好的观赏一遍,倒也称得上熟悉,”又将视线转向田夕问:“你外祖是宋城的,你可来过?”
“小时来过,不过现下,”四下望去店肆林立,往来百姓行色匆匆,不过是寻常的街景,田夕脸上闪过几分寥落道:“已不是小时的模样了。”而心中更是因自己这一局升起了物是人非的惆怅。
洵晏想起自己前世今生,也有了几分伤怀,口中不自觉的便溢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随口吟出的诗句直戳中了田夕的心事,田夕心下一骇,极力掩下震惊不安,抬眼向洵晏看去,却见她眼角眉梢都是疼惜温和,更是安慰的低声道:“陌生了的景物不如就不要了。等我忙过了,选一个晴日陪你城里城外的好好游赏。只当做来了一个不曾到过的地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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