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之后,汤昭又去推石头,一阵出力一阵休息,到最后手臂固然酸软再也提不起来,腿也麻了。
直到汤昭疲累欲死,关雷才叫他起来,把自己手中的茶杯给他,道:“喝点水,休息休息。”
汤昭喝了一口,只觉得药气扑鼻,苦不堪言,着实咽不下去。
关雷笑道:“阿昭毅力不错,能吃苦。我之前担心你娇气来着,看来是白担心了。”
汤昭不由笑道:“还好,也就一般吧。”当下连喝了几口。
那药茶效力惊人,一喝下去便有热气游遍全身,登时力气恢复了不少。关雷并不着急,等他休息够了才又叫他去推石头。
如此一上午都在蹲身推石头当中渡过。午饭是大块肉食,看着红亮油香,但味道很难吃,添了不知什么材料,又酸又苦。汤昭吃的舌头都麻了。
午休之后,关雷把汤昭带到石头的另一侧。这一侧的石头坑坑洼洼,有不少浅窝。他又问道:“你说世上跳的最高的动物是什么?”
不等汤昭回答,他道:“或许你要说是兔子,但其实是蚱蜢……”
汤昭没好意思矫正:“应该是跳蚤吧?”
关雷继续道:“蚱蜢一跳,跳的比自己身高数倍还高。人要是能跳这么高,那是什么光景?”
汤昭想象一下,跟飞差不多了吧?
不过,轻功跟飞一样也正常吧?
这么说,他的轻功就要学蚱蜢了?
这回叫“蚱蜢功”?
常人练武,都学龙虎,至不济也要学豹彪,关教师却叫他学虫子。
可是仔细想想,虫豸之力实胜于虎狼,乃是自然的奇迹,那么名字威不威风有什么要紧?
关雷道:“咱们现在就学蚱蜢的纵跃术,也立一个小目标。一月之内,你要原地起跳,不借其他力量,跳上这块石头。”
当下关教师指导他一些腰腿发力的关窍,先沿着石头上的浅窝一路跳到顶上,然后从对面跳下来。
练习跳跃可比推石头累得多了,也危险得多,饶是关雷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稻草,也把汤昭摔得不轻,有几次摔下来的姿势差点磕到脑袋。关雷在旁边看着,倘若有摔到要害的风险立刻出手搭救,只是碰到皮肉便置之不理。
练得一个多时辰,汤昭双腿又酸又疼,到最后扶着石头都跳不起来,关教师才让他休息。
这时已到晚饭时分,关雷却不叫他吃饭,而是把他赶去洗澡,洗澡水当然也是药汤。
洗澡却不只是泡汤,关雷教了他几门手法,在药浴时不住拍打按摩自己身体,放松肌肉,加快药力浸入。一直泡到晚饭前出来,清淤果然几乎全消,力气也恢复不少。
晚饭还是那些药材炖肉,一整日辛苦锻炼都没抱怨一声的汤昭吃到怀疑人生——就算是要加入药材,也不至于这么难吃吧?简直就像是故意弄出来的黑暗料理。
汤昭忍不住对一天没见人影的卫长乐道:“难道就不能把药材直接煮成汤喝,好歹别糟蹋这些肉食吗?”
卫长乐早上被关雷叫过去另行传授,想来名师因材施教,即使只有两人也会制定不同计划。一直到晚饭才看到他,同样吃得很痛苦,但还是捏着鼻子往下咽,道:“我觉得要不是药味遮掩,应该会更难吃。那股腥臭藏在里面……”见汤昭脸色发青忙道,“可是我觉得这应该是补品,不是寻常肉食。”
“哈哈,还是长乐有见识。”关雷端着一只水盆一样的大碗走了过来,随随便便坐在一块石头上,比两人站着还高,道:
“这些就是凶兽肉了。听说过吗?凶兽就是被祸月异化了的野兽,肆意祸乱人间,远胜虎狼。这一带还算太平,再往东去,出了云州地界,市井中就能时常听到凶兽食人的事了。如今却摆在你案头,化为血气给你补身,这还不是福气吗?我年轻时学武正要补养时,能得一点凶兽肉干就不错了,那凶兽血何等刺鼻?还要咬着牙生饮。哪有你这样充裕?你猜这么一块肉外头卖多少钱?”
汤昭自然往贵里猜道:“十两银子?”
关雷道:“差不多,五十两。”
……哪里差不多了?不是差五倍吗?
五十两……也就是汤昭全幅身家不够吃两天的!而那些庄稼人一年辛苦连肉渣都吃不起!
“要不说穷文富武呢?”
但是,还是很难吃啊!
汤昭伸头一看,发现关雷碗里盛满了香喷喷的鸡鸭鱼肉,都是正常菜肴,忙殷勤夹了一块凶兽肉,道:“教师,您吃点好的。”
关雷碗一缩,道:“不吃。我吃了没用,这东西太难吃,不为练武谁吃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