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江汉腹地,向西,可直达蜀地,向东可直捣金陵,不可谓不险要,古来兵家必争之地,自前朝便以重兵屯扎于此。舒殢殩獍太祖立周,这块地方便做了宇文景的封地,王号荆。
宇文景,太祖幼子,极得爱重,可是这人亦极是懂得相时而动的,历经太宗朝、隆安朝,都是安居荆州,远离朝堂,除了每年入京述职奏报,也不往京城淌那滩浑水,所以,隆安年间,上疑忌,藩王频繁被削夺封地,唯一例外的便是这位荆王。虽说是地居险要,手握兵马,却一直是分毫无损。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在那场宫变里,宇文景一改往日的低调处事,罔顾兄弟情谊,助了宇文祯一臂之力,将隆安帝拖下马。
本以为他是要借机插手朝事,谁想到新君即位之后,他仍然返回荆州,回到了之前不管不问的状态,四年来,除了进京述职,也只入京了一次,就是前番太上皇做寿的时候。
如此行事,令人难以揣测。
九月,宇文恪起兵之后,战事一再吃紧,可是荆州却一直不见有所动作,而宇文祯,也未见下旨迫他,亦未曾调动荆州的兵马。
这其中颇是耐人寻味。
一卷绘在隔水羊皮纸上的布防图在眼前展开,驻军到城防配比,精确到了人,接着晦暗的灯影,可以说,透过这张地图,整个荆州的情况都是一览无余。
深邃的眸底抹过一丝寒芒,水溶嘴角勾了一下:“子谦,你来看看。”
魏子谦一直在旁边静候,闻言近前,对着灯,看那地图,越看,眉心越是打结没,这……
“说说看首席御医全文阅读。”水溶嘴角微微一勾。
“看不清。”魏子谦坦白道,整个荆州城尽收眼底,甚至是每夜的换防时间都是一清二楚,可是,却越发的扑朔,他想了想,又道:“眼前的形势,若我要守荆州,最紧的应该是南和北,可是,从图上看,西面的兵力要明显的重过南北,是……蜀军!”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魏子谦自己也是微微迟疑了一下。
向西为蜀地。一年前,也就是王爷定了川滇之乱后,宇文祯将嫡系压在蜀地,广泛的吸纳降部,为蜀军,人约十万。
这,也是宇文祯手里握着的另一把刀。只是这把刀究竟有多利,没跟他们交过手,只凭人数,很难判断的准确。
水溶用手指扣着图上的距离:“这位老王爷,嗅觉还是很灵敏,若是宇文祯要调蜀军的话,这是必经之路。”
“难道说,荆王根本没想着要助宇文祯?”魏子谦大胆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 水溶嘴角缓缓勾起一笑,神情带了些许散漫。
一个手握重兵的宗室近支,依宇文祯疑心之中,能完全放心,才是怪事。
所以,从即位的第二年,他就频繁的将亲信安插在荆州城内,从太守而下,想来,便是要打荆州兵马的主意。
可是他费心安排的人,总是在任上不足一个月,便或者染了重病,或者暴毙,或者被参奏罢官,无一幸免。
这样的手段,和曾经自己清理燕都节度、太守时用的手段倒是有几分仿佛,由此可见谋划者的心机亦是非常。
凡此种种,宇文景心里必是另有打算,他的手里握着的底牌,藏匿极深。
若不近些,怎看的清楚。
“王爷,派人再入城中探探风声。”魏子谦沉吟着道,一抬头却见水溶提了剑起身,不觉诧然:“王爷,是要……”
“看不清楚,是因为太远了。何妨近些。”水溶一把将地图划拉起来,扔给了魏子谦道:“你留在这里,暂时按兵不动,等我的消息。”
衣袂一曳,利落而出,隐入夜色之中,再不见了踪影。
魏子谦阻不得,心中,却忽然有些不稳。
王爷,是要如何近些?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荆州城里亮起了点点灯火,从这灯火的密集程度来看,确是富庶。而刚刚下过的一场冻雨,复令这繁华里透着瑟瑟的清冷。
冻雨过去之后,尚有绯月微茫,仿佛被水晕开的血滴。静寂之中,有树梢上残留的雨滴落下,疏一阵,紧一阵,打的叶脉飘摇。
水溶将身隐在坡顶的密林中,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俯瞰着整个荆州城,垂感极好的白衣,隐没在密林和夜色之中,仿佛白雪静云,可是双眸子,却只见锐冷沉邃。
天色黑透,城头灯火通明,可以清楚的看到来回巡视的守军。
宗越带着隐卫都在暗处,主子没发话,便都是一动不动,死般的寂然。
风冰冷而黏湿,带了一丝丝山野间的土腥,有什么细碎至难以察觉的声响杂在风声里,一点点的逼近重楼藏锋。
这杀气令宗越眸中一警,不觉握紧了手里的剑,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