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厦倾
因军情紧急,兵部接连催促,城外,誓师之事也就一切从简,水溶一声令下,十万精兵挥戈西去。舒榒駑襻
旌旗如云中,一抹银白色的铠甲,于战马之上,格外令人瞩目。
一个人,座下青骢马,在路边静静等候,靛青色的披风,在风中卷动,宇文恪眉宇沉郁。
水溶目力极好,远远的便已经看见,催马近前,因事戎装,只能在马上相互抱拳示意。
“灏之,愚兄特来为你送行,望你早日凯旋。”
“多谢。”水溶微微一笑:“些许顽寇,不足为患,去去就回。”
“此是自然,不过川滇多瘴疠,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且兵戈无情,灏之还须谨慎。”宇文恪道。
水溶应了,又道:“想来,吴王殿下是要回吴了。”
“正是。”
“回去也好,安逸。”水溶道:“待我回来,必要携玉儿畅游吴楚,到时候还可再与殿下把酒对弈。”
“一定!到时候,恪一定尽地主之谊。”宇文恪的回应,看似寻常,个中深意,却也无须言明。
再旁人听来,却纯属语焉不详的闲话。
当下,宇文恪令人取过酒盏,二人于马上,立而饮之,亮了杯底,一切,尽在不言中。
“溶哥哥!”赫连冰扬鞭快马近前:“冰儿来送你。”
“冰儿。”水溶笑了笑:“虽然,你不久也要北归,不过我还是想托付你一件事。”
“我知道,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会去天天陪着玉姐姐。”赫连冰立刻会意,朗声道:“谁要敢欺负玉姐姐,先过我这一关。”
“多谢。”水溶看了下天色:“不再耽搁了,就此,别过。”
“保重!”
“溶哥哥,保重。”
水溶一扬马鞭,马若离弦之箭射出,一骑当先,绝尘而去,他的身后,亲兵护卫、参将副将,披甲精兵,大军纷锐,浩然而过。
宇文恪和赫连冰驻马仍望,直到水溶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却是同时叹出了声。
赫连冰看了他一眼:“你,要回南面了是么。”
“是。就这一二日。”
“我也要回去了。”
马上,各自沉默,风声阵阵过耳,赫连冰忽然勒马,声音有些犹豫:“你讨厌我么?”
宇文恪一怔,笑:“怎么会。”
“那就好。”赫连冰灿然一笑:“那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她是如此坦率,喜欢,便是喜欢,她热烈的眸子,竟令宇文恪心中没来由的灼了一下,却是缄默。
不等宇文恪有所回应,赫连冰已经把话接了下去道:“你不必回答,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会等的。”
宇文恪缓声道:“冰儿,你这又是何必,你是个好姑娘,谁能娶到你,是福气。”
“那是自然。可我喜欢的人,只会有一个。”赫连冰爽 一笑,笑容灿烂如明艳的阳光:“管他是一箭之仇,还是一箭之恩,我早都记在心里--我去看玉姐姐了。”
说完,她加了一鞭子,策马而去。
她可以等,那怕是一生,她会长大,如果可以,她愿尽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宇文恪清楚的看到,一枚小而铮亮的东西用红色线绳系着,颠簸之中,被扬起,跳动,因她一身大红的劲装,而显得格外惹眼。
是那枚箭镞。
宇文恪心中一触,多少有些震动,英朗的眉宇紧锁。
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一笑,摇头,也许并不后悔当年的那一箭,只是他现在的心思不可能放在这些事上。
平叛不过是借口而已,老四明明白白是要置水溶于死地,断自己的臂膀,水溶手下的兵马并非一手从北疆带起来的嫡系,而是天子卫率,要压服非一日,到时候,粮草接应,都会乏力的很。
虽然知道水溶已经有所防备,可这步棋,仍算的上是险中求胜。
自己之所以急着返回封地,就是为此。远离京城才能耳聪目明,一来令水溶无后顾之忧,二来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以接应。
然,黛玉在京,便是挟制水溶最有利的筹码,更何况看得出来,一直是觊觎之心不死。
虽说以水溶的缜密,不可能不安排下人保护,再加上自己的人,不怕宇文祯用暗的,只是,他若用明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更让人防不胜防。
微微眯起的眸中,深寒彻骨。
若真到那日,便只有孤注一掷。
水溶走后,最初的日子,还有赫连冰日日过来和黛玉聊天说话,可是没过几日,探春北嫁,赫连冲赫连冰亦离京返回北疆。
送走了赫连冰,黛玉便更觉的空落。每日过的也是一样,在外,无论入宫、应付诸王府勋贵诰命来访都是礼节周全,在府中处理诸般琐事亦是不失去敏慧,外人无甚异样,只是此外便再少与人言语。每日到佛堂焚香祈祷,拜祭老王太妃,一呆便是数个时辰,除了抚琴,便是写诗,写了又撕掉,撕了再写,有时候睡着睡着也会突然惊醒,抱膝坐在榻,一坐便是天明,饮食亦少进。
这日,春纤端了没动多少的午膳退出来,愁的道:“紫鹃姐姐、雪雁姐姐,你们倒是想个办法,王妃总是如此,不等王爷回来,便是要病倒的。”
雪雁更愁:“你叫我想,我也没辙。除非哪个神仙开开眼,让王爷现在从天而降,否则莫得想见好。阿弥陀佛,我这就烧柱香拜拜去。”
紫鹃听见责道:“尽说些不靠谱的事儿,怎么着找个人来和王妃说说话才好。”
雪雁苦着脸道:“姐姐是有主意的人,你说说看,找谁来。”
紫鹃想想也是,偏旧日那些姊妹,探春不消说,湘云定了与卫家的公子卫若兰,在家待嫁,迎春也已经出嫁--那日王妃还亲临贺喜,令那家子受宠若惊--算算,也都不能来,不觉叹了口气。
这里春纤掰着指头算了算:“说起来,今日可是那边府里宝二爷和宝姑娘的大喜日子呢。”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妃久已经打点了贺礼令人送过去,反正本来也不见怎么亲近的。”雪雁撇了撇嘴道:“想旧年里,那边府中,原本也只老太君和琏二奶奶是真心待咱们姑娘好的,那个什么金啊钗啊的,那会子不是天天防着姑娘跟防贼似的,要我说,也就是那个府里当了凤凰蛋罢了,正经论起来,也是寻常的很,不说别人,给王爷提鞋也不配的。那句话说的了,坐井观天的蛤蟆。”
说的春纤笑个不住:“这却说的有意思,雪雁这张嘴,正和晴雯半斤对了八两。”
“行了,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有什么可说的。”紫鹃也不甚在意,只是道:“春纤,出去传个话,隔日请姨娘带着晴雯过来,跟王妃说说话,或者能好点,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先进去,一会儿欧阳大夫要来给王妃请脉了。”
说完,挑了帘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