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高纬沉默了许久,最终采纳了穆提婆的谏言。
她下诏赐给斛律光一匹良驹,想要以此将其引入宫中。
斛律光得马之后,果然不疑有他地按照惯例入宫谢恩。
当年的七月十八日,咸阳王斛律光被缢死于邺宫凉风堂,而后,皇帝下令尽灭其族。
两都内的成年斛律氏男子被第一时间逮捕赐死,而两都之外的斛律氏男子,也被朝廷派遣使者赐死,即便是尚了公主的斛律武都与手握重兵的斛律羡也不例外。
煌煌斛律氏,数代草原贵族,前魏末期以来无人可比的勋贵大族,一朝之间,家势凋零,后嗣几近灭绝。
事发半月以后,斛律氏的男丁只剩下十岁以下的稚幼、男孩,负责斛律氏之案的有司顾忌着仍在后位的斛律雨和嫁与斛律氏的诸公主,不敢直接处置那些男孩,只得上疏皇帝,请示她的意思。
当时送来这封奏疏的人,正是与穆提婆同为侍中的义宁王斛律孝卿。
斛律孝卿族属太、安敕勒部,而斛律光家族族属朔州敕勒部。
尽管同为敕勒贵族,但血脉疏远,斛律孝卿因此没有受到斛律氏之案的牵连,依旧安稳地当着他的侍中。
高纬从他手中接过奏疏,一边看,一边状似随意地问:“斛律侍中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斛律孝卿照例已经提前看过了奏疏,立刻明白皇帝在问什么,回答道:“斛律氏虽然犯了大逆之罪,但之前到底为大齐立有功勋,如若真的完全依国法处置,只怕会寒了一众鲜卑勋贵的心。陛下不如按照大齐常例,赦免斛律氏余下的不足十岁的子弟,一来可以安抚昔日与斛律氏交好的众勋贵,二来也可彰显陛下仁德。”
高纬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一下,面上虽然不显,实则深以为然。
案发之后,那支军队的来历也已经查得一清二楚,根本不是幽州军,只是一些不自量力的乡野游勇。
高纬当时一看到调查结果,心里立时就生出一种被人愚弄的恼怒感。
但命令是自己下的,她就算是想发落人,也没颜面和底气,只能将心腹之臣挨个敲打了一遍。
斛律孝卿这个建议正合她意,她立马亲自拟写了赦免诏书,然后命斛律孝卿速去传旨。
然而斛律孝卿刚走,胡曦岚就遣人请她前往北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高纬随同来人一起前去北宫,一路上都保持喜怒不明的神情。
等到了北宫,胡曦岚开门见山与她说起所谓要事,正是近期一直困扰高纬的事情——斛律雨的去留问题。
“事发至今,皇后已经。。。第三次企图自尽了。儿臣真的怕她会。。。”高纬艰涩地咽下剩余的话,她不愿意“诅咒”自己的妻子。
“陛下想废后吗?”“自然不想!”高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垂下眼睑,低声道:“对于我来说,皇后只是我的妻子。”
她却没看到胡曦岚此时眼中的幽光,她听到胡曦岚又问她:“陛下爱上皇后了吗?”
高纬微微抬头,不明白胡曦岚为什么会把话题转到这里,但她还是老实回答道:“不论爱不爱,她都是我的妻子。”
尽管说得模棱两可,但胡曦岚明白这表示高纬对斛律雨没有爱意。
胡曦岚神色莫名地说:“陛下本性多情,却偏要将自己囚于囹圄,时时克制自己。陛下会如此,终究是我与先帝的责任。”
高纬以为她下一句就是要诉说母亲对子女的慈爱之情,不由得心生厌烦,逃避似地说道:“儿臣还有一大堆奏疏要批阅,先告退了。”
胡曦岚却冷不丁地将手放在高纬的腿上,微微用力地压住高纬,随后缓慢而沉稳地说:“陛下已经成年,想做之事,只要你考虑清楚了,你都可以做。”
胡曦岚抬起眸子,微微凑近高纬:“我是说,任何事。”
时值仲秋时节,邺宫尚有夏日余热,胡曦岚的脖颈处也因为热意冒出两颗透明汗珠,随着喉间的颤动,汗珠沿着脖颈与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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