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抽口烟,开始讲起来:“我原先读的不是军校,是清华建筑系。三七年卢沟桥事变的时候,我和同学志愿报名参加了二十九军的学兵团。军装还没穿上,就在南苑和鬼子交上了手。那差不多是咱们中国人和小鬼子打的第一仗。我们手里刚发了枪不到四个小时,就和鬼子交上了火,好多同学连保险都不会开……打了一天,所有的人全没了,那支部队,连我只剩下四个。”
李大本事想安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从南苑那一仗到今天,打过的大大小小的仗,数都数不清了。可让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和你们一起打的仗!”
李大本事一愣。
陈峰感慨地说:“国军里天天都在谈报国,可总是在想,总是在地图上讨论。而你和你的兵呢?不管枪林弹雨,豁出命就冲上去了,甩开膀子日他娘就干了!抗战打了三年多,为什么我们一败再败?就是因为中国的军人都太聪明了!我在你这儿才明白,原来土办法、笨办法也是个办法。我要和你们再多打几个场胜仗再回去,把这个道理告诉他们!”
李大本事叹口气:“可我今儿个草鸡了。”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缓过来就好了。”
李大本事把头深深埋下:“我一见骑兵,过去的事儿就全往眼前涌,啥都听不见,啥也看不见,想干啥全都不好使了!”
清晨的山风夹着一丝凉意,轻轻地拂过。
李大本事捏灭烟,缓缓讲起自己的过去。他讲得很慢,时而有些结巴。
“当八路之前,我讨过饭,干过短工。再之前,我当过红军。”
“五年前,红军过赤水河的时候,我二十郎当岁,饿倒路边上。红军把我拽起来,灌了两碗米粥,我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文书是湖南人,讲话听不懂,花名册上随便写写,我就成了李赤水。时间一长,原来的名反倒忘了。”
“后来,跟着队伍过雪山,过草地,虽然苦了点,可毕竟人多,日子再没原来那么憋屈了。我腿长,又能唠,给了个通信兵当。不管去哪支部队送信,人家都把最好的吃食留给我。现在想想,那是段美日子。”
“等到了甘肃会宁,大会师了,想着这算是走到头,到家了吧?可没成想,马上接到命令,渡黄河,继续往西走!我们走啊,走啊。前面的路看不见头,后面天天有老马家的马队追着。一开始和他们打,后来打不过了,只能到处躲,再后来,连躲都没劲儿躲了。马队来了,只能硬起脖子,等着挨那一刀。部队被困在一个山窝里,团长派我突围去寻找兄弟部队来救援。我刚下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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