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依照自己现在的状态,再不眯上会,保不齐下一秒就能倒下。跟同事交接了下手上的事情,她决定回去洗个澡再抓紧时间补个觉。没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才从浴室出来,手机就响了。班助在电话那头急得一边抽泣一边喊道,“童老师,您快来呀,宿舍这边出事了,情况很不好,我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发生什么事了?”童烟眼皮直跳,条件反射朝外跑,跑到门口才记起自己一身睡衣,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只能折回去,急急慌慌换了衣服,把钥匙往包里一塞背起来就冲出门去。
第二章
救护车“呜啦呜啦”叫得人心愈发慌作一团,童烟朝窗外望了又望,终于看见中心医院顶楼上红红的大十字架标志灯。医院门口早就有推车就位,车子一停,医生护士就冲了上来,紧接着一顿狂奔。直到被护士拦了一手,童烟抬眼看见“家属止步”的提示牌,才慢下步子。
指示灯亮起,手术室大门缓缓阖上,身旁的人都喘着粗气,盯着大门方向不敢挪眼。
终归是还没有出校门的大孩子,估计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意外,难免惊谎害怕。童烟放柔了声音道,“相信医生,不会有事的。”
班助陈云又红了眼睛,垂下头问,“童老师,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家长?”
“办公室已经着手安排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等消息。”童烟想了想,扭脸看向一旁的男生,“聂阳,你马上通知其他班助查寝,尽可能排除危险因素,防止再有意外发生。”
聂阳点着头,掏出手机走远了几步,开始打电话。
“童老师,我查看过了,陈薇在床上垫了张棕垫,棕垫太厚,让床边护栏形同虚设,听她舍友讲,她上床后讲电话,一个没注意就从翻了下来,当场就晕了过去。”陈云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又开始抽泣。
“这事不怪你们。”童烟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手术室大门打开,有护士急急走了出来问,“病人需要马上手术,谁是她的监护人,这是手术同意书,细看一看,同意手术就在最后一栏签上名字。”
“我是她的老师。”童烟迎上去接那张薄薄的纸。
“老师不能直接签字,她的家长什么时候能赶过来?”护士看着童烟,把同意书从她手里拿了回来。
“家长这一时半会赶不来,护士,手术耽误不得,能不能我代签字,先手术?”童烟问。
“这不合规矩,你们赶紧联系家长,商量着怎么办,我一会再出来。”护士捏着同意书重新回了手术室。
“童老师,这可怎么办?”陈云急得连哭都忘了。
“我先联系院办,让他们马上同陈薇父母取得联系,然后再跟医院这边协商。”她答完就按着手机键盘开始拔号,电话一通,她一五一时讲述情况。等打完这通电话,她思索片刻,又拔给莫安琪。
电话通了好一阵才有人接起,“这么快就想我了?”
熟悉的声音响到耳边,童烟忙道,“安琪,我的学生出了点意外,你在中心医院有说得上话的朋友吗?
“怎么回事?”莫安琪语气正经起来。
“学生从床上跌了下来,要手术,可家在外省,我是老师不能代签字……”
“行了,了解了。”莫安琪打断她的话,“不让你签字是为你考虑,要是有什么意外,家长寻你麻烦你怎么办?你赶紧联系家长,让他们同意手术,也同意你代签字,还要承诺不论手术结果如何都跟你没关系。电话记得录音,挂了电话我就去疏通医院的关系,咱们分头行动。”
“好。”
按照莫安琪说的,童烟照办下来,还真的顺利签好了手术同意书,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院里陆继来了两拔人,都是打听了消息,呆了会便离开了。新生报到期间,事多且杂,人手只那么一些,不可能都守在医院里。
手术室前的走廊被来回转了无数圈,直转得自己有些发晕,童烟才停下来对着墙壁,发起呆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咔哒一声,声音很轻,她却听得分明,立马转过头去,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童烟只觉得心一瞬间挤到嗓子眼。有人缓缓走了出来,陈云聂阳离门近,很快迎了上去问,“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是呀,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童烟也跟了上去,看那人白袍加身,一副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一双眸子在外面,眸色深深,却也掩不住的英气逼人。
“手术很成功,过了观察期就会送到监护室,24小时内苏醒过来就算渡过危险期了。”
童烟心口松了松,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摘了口罩,一张脸完全露了出来,映进童烟眼帘,只看得她连呼吸都顿住了。
顾凌城!童烟无论如何都没想过,她会在这样的地方遇见顾凌城。
“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
……
两位班助仿佛得了再造之恩,欣喜地直道谢。
最初的意外过后,情绪渐渐平缓,童烟试着将眼前的面容和时常出现在梦里的那张脸合并起来,其实差别不大,却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契合。从前他的头发要长一些,现在理得短了,看起来更利落干净。从前他总是晒得黝黑,现在白白净净的。可大部分都没变,那轮廓那眉眼,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就像从前,不论他混在多拥挤的人堆里,她一眼望过去,总能轻而易举地认出他一般。
“谢谢医生。”童烟语气诚挚,她的感谢出自真心。先不论学生性命无碍了,身为负责学生工作的辅导员,不管这次摔跤的行为占了多大意外成份,她都有不可推卸责任。学生伤情越轻微,愈她来说,越幸运吧。
“不客气。”顾凌城顿了顿,轻轻唤了声,“童烟。”
童烟没料想他会同自己打招呼,她定了定神,察觉班助的目光已经在他俩身上梭巡了几个来回,此时装作充耳不闻,怕也不合适,只得硬着头皮装讶意道,“呀,老同学,是你呀。”
手机铃声响起,如同天降梵音。童烟说了句不好意思,侧身去掏手机,手机在背包里,不知怎么回事,背包搭扣卡住了似的,她拧了几把才打开。是莫安琪来电,童烟捧着手机,看向顾凌城道,“我先接个电话。”
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她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边走边道,“安琪。”
“手术顺利吗?”莫安琪问。
“顺利。”童烟想了想,“安琪,我遇见顾凌城了。”
“啥?”莫安琪明显吓了一跳,声音拔高几度,“在哪遇见的?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你在哪?我马上来找你。”
听出好友的担心,童烟忙道,“能有什么事,只是看他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曾经处事乖张任性的大男生摇身一变,成了握着手术刀救死扶伤的医生。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莫安琪的声音才又响起,“他本就出生在医药世家,当医生本来就比当长跑健将更在情理之中,那年他不辞而别,应该是去国外学医了吧。”
“医药世家?”说话的功夫,童烟已经走出门诊大楼。夜深了,仍有车子进出医院大门,路灯将院前的广场照得亮如白昼。
“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事?”童烟问。
“我也是最近打听才知道的。”莫安琪语气坦荡,“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摔伤的学生一会会送到住院部,我喘口气再过去,等明早换班的人来,就能回去休息了。”童烟抬头望了望天空,稀稀拉拉几颗星星,还不甚明亮,散落巨大的黑色幕布上,眨着眼睛,“就是开始那会惊讶了一阵,没有天雷地火山崩石裂,他看起来不意外,我也很快就平复了心绪,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快睡吧。”
“那我睡了,有事记得打给我。”莫安琪提醒。
“好。”童烟收线,不知道是不是扎头发的头绳箍得太紧,她觉得头皮隐隐有些发疼,干脆松了头绳散了头发。夜风迎面吹来,几缕长发被风拂起,发梢掠过脸边,有些轻微的痒。她懒得管,抬头看不远处的花坛前有长条木椅,她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回想自己在遇见顾凌城后做出的一系列反应,算不上落荒而逃,只是不想虚伪客套所以避开罢了。
明明心有芥蒂,偏要装作无事般。活着已经很累了,强打起精神演一些不入流的戏,也不是知道是哄别人还是哄自己。
可能是累过了极限,脑子机械般运转着,消停不下来,反倒没了睡意。怕班助们等太久,童烟坐了五分钟就起了身。住院楼在门诊楼后面,她在大厅里看见办手续的聂阳。聂阳也看见了她,拿着单据走过来,“童老师,人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了。医生说,交够费用留一个人守着便好,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
“那你和陈云回去休息。”童烟伸手去接他手上的单据。
聂阳手一缩,让她拿了个空,“童老师,您脸色不太好,还是您跟陈云一道回去吧,我留下来。”
“老师没事,你跟陈云一起回去吧,我留下。”童烟坚持。
“那让陈云回去休息,我跟您一起守夜吧。”聂阳最后决定。
这次童烟没有反对,只笑了笑道,“走吧。”
陈薇父母天还没亮就赶到了医院,陪行和换班的老师也来了。童烟又是一夜未眠,安顿好陈薇父母才跟聂阳一同回校。时间尚早,校园里还安静着。下了车,聂阳不忘提醒道,“童老师,今晚在公共楼101开新生见面会,您记得来。”
童烟点头表示记下了,J大惯例如此,报完到接着是新生见面会,再是教官见面会,然后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想想军训,童烟便止不住犯愁。刚入校的家伙们,对什么都感觉新鲜,军训亦如此。开始时一个个都牟足了劲,半天过后就开始叫苦不迭,状况不断。童烟想想那情那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上了楼开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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